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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漫千山 第8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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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这个是解药?祁楚枫没听明白。

这东西有毒,可是……邢医长皱着眉头,浑然忘记自己是在与将军说话,自顾自又摇着头,怎么会是它呢?难道是拿它来解毒?万一……那可怎么办……

老邢!祁楚枫重喝一声。

邢医长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嗯?将军!

祁楚枫皱眉问道:这药单有用吗?你能分清那些用于制毒,那些用于解药吗?

邢医长为难地摇摇头,指着药单请她看:将军您看,这其中的山野烟和黄藤根都是剧毒的药材,可是军师的症状却不像是中了此两种毒的症状,所以我……

会不会是解药?以毒攻毒?祁楚枫问道。

邢医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那也不对,山野烟性温,而黄藤根性寒,药性相冲,按理说不应该同为解药。

能试出来吗?

这两者都是大毒之物,属下不敢贸然试药,万一……将军,最好还是能捉拿到凶犯,逼他们拿出解药,否则……他顿了顿,再说下去,为难地看着祁楚枫,是属下无能!

祁楚枫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瞬,目光投向屋内的裴月臣,声音低低道:云儿和老车都在荒原搜捕,阿克奇和他的族人也在帮着找,我已经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在找解药……老邢,月臣不能死!说到最末一句话,她抬眼看向邢医长,目光里有困兽般孤注一掷的决绝,令人望之悚然。

邢医长为之动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道:属下必当拼尽全力。

*****************************

雨点落了下来,挟在风中,又急又大,打在屋脊的青瓦上,院中的石板路上,噼啪作响。雨势颇大,没过一会儿,屋檐下便汇成数十条雨线,齐齐而落,宛如水帘。

祁楚枫一直坐在廊前的石阶上,即便下雨也没挪动,雨水打在石板上,四下飞溅,濡湿了她衣袍的下摆,她却始终无知无觉,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阿勒与沈唯重都已经回将军府,唯有程垚仍是不肯走,坐在风雨连廊的另一侧,也在默默等待。

赵师爷原是在屋中,守在杨铭身边,下了雨之后便骂骂咧咧从屋中出来,大声嚷嚷道:孙校尉,这屋子怎么还漏雨啊!

话音刚落,他才看见石阶上的祁楚枫,声音忙降了下来:将军……这屋子漏雨。

祁楚枫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十指交握在胸前,面庞隽秀雪白,目光盯着雨夜中不知名的某处,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赵师爷讪讪一笑,没敢再嚷嚷,只能自己设法找人解决漏雨之事,心中骂骂咧咧,暗想等自己大人醒了之后,定要好好告上一状,让大人来收拾这些人。

猛然间,从月臣房中传来铜盆落地的脆响,紧接着又是邢医长的声音。

快!快!把他翻过来,别让他噎着……

祁楚枫立即起身,推门而入,地上是众人手忙脚乱时打翻的铜盆,和一地的水渍,而裴月臣被邢医长和医童半扶着靠在床沿,他胸前的衣衫已经被乌血浸湿,而口中还在不停地吐出乌血。邓黎月忙着拿干净布巾为他擦拭。

煞白的脸色,发黑的血迹,在昏黄的油灯下令人触目惊心。

月臣!

眼前这种情景,不用邢医长再说什么,祁楚枫也能看出凶多吉少,如受重击,走过去时差点被铜盆绊倒,幸而得邓黎月扶住。

他……他怎么了?

邢医长已是愧疚之极,朝祁楚枫哑声道:我……我试了各种方子都没有起色,所以我就试了试山野烟,我真的没敢多用,只用了两钱煎汤,没想到……

祁楚枫看着裴月臣惨白的脸色,勉力定了定心神,强撑着道:若是他把毒血都吐出来,能不能减轻身体里的毒性?

邢医长惨然摇头:这些血……表明毒已入肺腑……将军!若是还拿不到解药,只怕是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邓黎月禁不住滚下泪来,连忙别开脸擦拭。

门外,程垚也听见了这话,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们。

祁楚枫面无表情地在原地定定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转身,走出门来。程垚还未见过一个人这般模样,不是悲伤,不是痛苦,而是整个人就剩下一具无知无觉的躯壳,仿佛没有事情能够伤害她。

将军……他担心地唤了一声,但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祁楚枫转过头来,看见他,竟又自顾自出了一回神,待到程垚禁不住想开口时,才听见她的声音:程大人,我有一事吩咐:明日天亮,无论凶犯是否缉拿归案,你都传我军令,让马市重开。荒原人有序入城,归鹿城内加强戒备,马市顺延一日,以补偿今日之失。

闻言,程垚又惊又喜:将军,你终于想通了!

祁楚枫不言语,转头复望向屋檐下的雨帘。

程垚又道:将军,这件事该你自己下令才是,这样荒原人也不至于记恨你。惊喜之下,此话匆匆出口,说完他才觉得不太妥当,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由着他们恨吧,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不在乎。祁楚枫淡淡道,明日你办好此事便可,其他的事情都不必理会。

程垚听着,隐隐总觉得她似还有些未尽之言,待要追问,忽然听见孙校尉在院中那头喊道:将军!阿克奇来了!他带了人来!

这话犹如引信,祁楚枫的双目一下子燃起两簇小火苗,她也不管下雨,也不打伞,径直穿过落雨的庭院,往前庭奔去。程垚急急跟上。

前庭中,除了阿克奇,还有另外三名荒原人,皆身着丹狄服饰。其中一人络腮胡子,双手被缚,由另外两人牢牢制住。

祁将军!阿克奇向祁楚枫施礼,指着那名络腮胡子道,他说东魉人曾在他的帐中过冬,他们所穿的丹狄服饰,也是从他这里拿的。

他是谁?祁楚枫问道。

阿克奇脸上有些许为难之色,顿了片刻,才答道:他是我族中人,一直住在西北面。今年冬天因为雪下得大,所以他没来王帐,我也没起疑心,没想到……将军明鉴,他是个老实人,就是受东魉人胁迫,不得已才收留了他们。

无论阿克奇是在为族人辩解还是为了自己开脱,祁楚枫都没有心思再听下去,直接问道:他可有解药?

有!有有!阿克奇赶忙连声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来,这是他偷偷藏的,他知晓东魉人会用毒,生怕他们会害了自己,所以趁着他们不留意,偷偷留了一瓶解药。

祁楚枫接过瓷瓶,拔开瓶塞,瓶身倾斜,几枚小小的褐色药丸自瓶中滚落到她的手心。观其形,再嗅其味,与之前在受伤东魉人身上搜出来的药都大相径庭,祁楚枫沉默片刻,抬眼看向络腮胡子,目光锐利: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解药?还有,你偷了他们的解药,难道他们就不会察觉,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络腮胡子显然对中原话不熟悉,听得甚是吃力,听罢之后一脸懵懂,不得不转头询问地看向阿克奇。阿克奇无奈,只得用荒原话又说了一遍,络腮胡子这才听懂了。

他们杀我的羊子,要下崽的……络腮胡子还想比划,无奈双手被缚,情绪颇为激动,飞快地说话,其中荒原话与中原话夹掺在一起,乱七八糟,叫人听得糊里糊涂,……我的羊子跑、跑、跑,……

程垚已经试图很努力地去听,但除了羊、羊、羊,其他什么都没听懂。他转头去看祁楚枫,后者眉头紧皱,显然已经是不耐烦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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