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垚骤然酒醒了大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一直在被祁楚枫牵着鼻子走。她告诉自己的事情未必是假,却也未必是全部真相。若祁楚枫是将大量田地租给流民,要求上交五成租金到军中,然后她再以极低的价格从荒原购入牛羊,这其中的差价恐怕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春星看着自家公子脚步迟滞地回到屋内,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接着低头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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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正好,赵暮云刚回家中,还未来得及向娘亲问安,便被赵春树鬼鬼祟祟地拽到一旁。
哥,怎么了?赵暮云今日喝了不少酒,被赵春树这么一拽便愈发头晕。
嘘嘘嘘……赵春树直接捂住他的嘴,声音小点,别让娘听见。
被他一捂,呼吸不畅,一阵反胃自胸腔涌上,赵暮云干呕了一下,吓得赵春树赶忙把手撤了。
你可别吐我身上……赵春树焦躁地看着他,我今儿有正经事跟你商量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难得看见哥哥这幅模样,赵暮云扶着柱子,让自己慢慢坐到石阶上,忍着头晕的不适问道: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大事!赵春树也挨着他坐下,咬牙切齿道,你都想不到,今儿这种日子,娘居然请了人来家里吃饭。
嗯……赵暮云撑着头想了想,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你那只野鸡是炖了还是烤了?煮焦了?
跟那只鸡有什么关系,我说娘请人来家里吃饭,你没听明白吗?赵春树急道。
赵暮云不解:她请了谁?
请了姑姥家的二舅母的表姐夫。
……赵暮云觉得即便是在清醒的时候,自己也想不出这亲戚关系最终落在谁身上,便直接放弃了,佯作明白的样子,哦。
也不管他听没听懂,赵春树接着道:姑姥家二舅母的表姐夫把一家子都带来了,他、他夫人、他儿子,还有他……后面几个字他说得含含糊糊,以至于赵暮云根本没听清。
啊,谁?
他闺女。赵春树没好气道。
赵暮云有点明白过来了:你是说,娘请他们来,其实是为了给你相亲。
对呀!这我能看不出来吗!赵春树道,我当然知道娘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就发了一通火,说我绝对不会见他们的。
赵暮云靠着柱子,叹了口气:……你也是,见一见又何妨,何必惹娘生气呢。
赵春树沮丧道:说的是,早知晓我就出来跟他们一块儿吃饭,现下闹得……
闻言,赵暮云有点紧张,忙要站起来:娘怎么了?被你气病了?
没有没有!她好着呢,得意得很。赵春树按住他。
得意得很?赵暮云没听懂,怎么回事?
赵春树长长地叹了口气,才道:我因为赌气就没吃饭,后来躲在后头偷偷看来着……你知道吧,那个、那个……你到底懂不懂?
你得说出来我才能懂呀。赵暮云一头雾水,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能懂。
你……
赵春树愤愤拿手指头点了他好几下,似有满腹心事,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了?你去偷看,然后呢?赵暮云奇道。
赵春树瞪了他一眼,别开脸去,咕哝了一句什么,赵暮云仍是没听清。
算了,等明日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赵暮云头晕得很,也没劲儿再猜他的心思,起身便要走。
赵春树一把扯住他,复让他坐下,然后才总算说了实话道:我看见那姑娘了!
哦……赵暮云仍是没弄明白,看自家哥哥神情沮丧,所以呢?
那姑娘……那姑娘,她……赵春树苦恼道,你没看见她,脸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
赵暮云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所以,你看上人家了?
赵春树委屈地将他望着,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是好事呀!赵暮云笑道,娘本来就是想让你相亲,这下也算是相上了,两全其美!
什么两全其美,人家没看上我!赵春树急道,娘说了,我没去吃饭,人家觉得我没礼数。今日只当是亲戚走动,没有相亲一说。
哦……
你哦什么,快替我想个法子呀!赵春树道。
赵暮云一头雾水:我能怎么办?你找娘,多说几句好话,这个你在行。
我说了,娘不肯理我。赵春树烦恼道,她还说,她也觉得那姑娘挺好,脾性也好,说我这样的狗脾气配不上人家。
赵暮云忍不住一笑:……你就是活该。
赵春树恼怒地瞪他:还是不是兄弟?!
哥,这事你还真怪不得旁人,就是你自己闹得。赵暮云拍拍他肩膀,现下娘还在气头上,等过两天,她消了气,你再去说说好话。既然娘自己都喜欢那位姑娘,我看这事能成。
可她说我配不上人家。赵春树仍旧耿耿于怀。
这是肯定是她的气话。赵暮云安慰他道,你也不想想,谁让你不去吃饭还闹,客人请来了你连面都不露,给娘丢多大的脸面。</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