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重站稳身子,颇自豪道:不瞒将军,在下的字在老家是出了名的,隶书和行楷都被老家县太爷夸赞过。
祁楚枫点了点头:那你就负责教阿勒写字吧。
闻言,阿勒吃了一惊,迅速站起身来,朝祁楚枫摇头摆手:不要!不要!
要!祁楚枫不容置喙,必须学,早两年我就想教你了。她军务繁忙,加上性子急,也没有耐心,天生不是这块料。故而阿勒写字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阿勒扁扁嘴,复坐回去,闷闷不乐。
教她写字?姑娘家为何要学写字,不是应该学女工吗?沈唯重心里嘀咕,但没敢说出口,面上陪着笑脸:将军放心,在下定当尽心竭力教她。
每天……祁楚枫看了看阿勒,心还是软,……就学两个字吧。
沈唯重一愣:每天就教两个字?这比刚启蒙的孩子要求还低。
够了,一年下来也能学七百多字呢。祁楚枫看向吴嬷嬷,嬷嬷,阿勒学字的时候你在旁看着,他若敢对阿勒毛手毛脚,我活劈了他。她说得轻描淡写,神情却极认真。
沈唯重欲哭无泪:在下不是那等轻薄之人,将军明鉴。
不是就好。祁楚枫顿了顿,补上一句,嬷嬷,也看着点阿勒,别让她动手把先生打了。
沈唯重立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看向阿勒,后者瞪了他一眼。
祁楚枫一早便吩咐人将车毅迟召来府中议事,不料等了良久,回来的人复命:车毅迟昨夜里头与人喝到天将明,至今还在憨憨大睡之中,怎么唤也唤不醒。
等到车毅迟到达将军府时,已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他一来就见祁楚枫黑着脸,赶忙连连作揖,满脸堆笑陪不是:将军,昨日正好雷鸣堡的老胡来瞧我。你说他来就来吧,还非得拎着两坛子酒。我真是没办法……
他没忍住,侧头打了个酒嗝,双手连连扇风,生怕被祁楚枫闻见味儿。
祁楚枫果然皱了眉头,靠在椅背上,瞥了眼旁边的裴月臣,道:你说,怎么罚他?
裴月臣笑了笑,还未说话,便听见车毅迟道:军师,咱们俩是啥关系呀,你欠我的两坛子岭南春,我可从来没催过你吧。
有这回事吗?裴月臣略略挑眉,故意笑道,我怎得不记得什么岭南春?
车毅迟立即会意,点头赞同道:是是是,是我记岔了,是树儿那兔崽子欠的,不是你。
见他这般见风使舵,祁楚枫撑不住噗嗤一笑:老车,你就是欠收拾!
是是是,将军说得对!车毅迟笑道。
坐吧,祁楚枫示意他坐下,我知晓今日营里头该你歇着,你喝个酒原也没什么。但你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也该节制些。
是是是,将军说得对!
再说,是两坛子吗?我听说是满地的酒坛子,至少七、八坛。
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没那么多。车毅迟笑道,最多五、六坛,老胡喝得比我多。
祁楚枫笑了笑,不再与他计较,朝旁边侍女吩咐道:把醒酒汤端来。
车毅迟笑道:呦,连醒酒汤都替我备好了!多谢将军!
不必谢我,是月臣吩咐的。
车毅迟朝裴月臣笑道:还是军师知晓心疼人。
裴月臣笑而不语。
侍女端来醒酒汤,车毅迟三口两口饮尽,用袖子随便擦了嘴,正色问道:将军召我来,可是有要紧事?
祁楚枫示意他看桌上的地图,问道:你还记得上回咱们进荒原搜寻青木哉的事儿吗?
记得。车毅迟点头道,咱们沿着丘河一路往东北,但是没找到这狼崽子啊。
祁楚枫在地图上的某个点,重重叩了叩:这儿,你可还记得?
车毅迟探头看去,没看出任何异样:记得,怎么了?
这儿在天启山脉的东南面,有山脉作天然屏障,能阻挡春天的沙暴,近处就有几道泉水,水源也不成问题,是青木哉最有可能藏匿扎寨的地方。
车毅迟不解道:可是咱们上回去过,并没有找到他们。
祁楚枫看向裴月臣,后者起身,手在地图上斜斜往上一划:因为他们在那时候藏到了这儿,为了躲我们,足足吃了一个多月的沙鼠和蝎子。
车毅迟吃了一惊,抬首看向裴月臣,他没问军师是怎么知晓的,既然裴月臣能这样说,必定是有了线索。他们怎么知晓要躲?是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他问出了最紧要的问题。
裴月臣点点头:对,而且这个通风报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他们提供了兵刃的人。
车毅迟立在原地,定定站了片刻,突然道:将军,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闻言,祁楚枫翻了个白眼:我怀疑你?怀疑你把你叫过来,还把整个事情都给你说一遍?什么脑子!
是是是。车毅迟松了口气,思量道,我记得那次搜索行动很谨慎,连树儿、云儿都不知晓,他们当时以为我们巡边去了。我也未和其他人提过此事。
祁楚枫盯着他看:没在外头喝过酒?
车毅迟急道:将军,您认得我老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这点数能没有吗?有正经事儿的时候,我老车滴酒不沾。
祁楚枫道:我与军师讨论过,三个营都管得严,不能随意出关,不太可能是军中人等。
那就剩下商队了!车毅迟还是想不明白,可我记得那次路上并未遇见商队啊。难道是他们远远瞧见了我们?
既然车毅迟这边并未走漏任何消息,那么坐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来,祁楚枫推了推额头,看向月臣,皱眉道:另外两支商队眼下也不在这里,没法细查。</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