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姑姑……张俊赔笑。
三天两头地让我回去,我这出宫养老和在宫里当差有什么分别!柳宜扯着嗓子朝张俊嚷嚷,他们两情相悦关我什么事啊!能不能让我清净两天!
她口中骂着,手中已放下了正翻红薯的木夹,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朝着院门口的小厮喊道:备车!
……姑姑息怒!张俊点头哈腰地跟着她,行至近处,柳宜一记眼风扫过来,把他手里的烤红薯夺走了,别吃了你,不给你吃。
说完就把红薯抛给了那正要转身去备车的小厮。
小厮接住红薯僵在那儿,看看柳宜又瞅瞅张俊,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眼前人影一晃,这二人就如同风一般杀了出去。
不多时,柳宜就出了府门,张俊苦哈哈地服侍她上了车,她气到懒得等他,开口道了声走!,马车就丢下张俊朝着皇宫扬长而去。
原要上车的张俊一脸悻悻,滞了半晌,朝着已远去的马车强笑:姑姑慢走啊……咱一会儿见……
身边跟着出来办差的小宦官满面复杂地抬眸瞧他,被他一脚踹过去:看个屁!他咬牙,去装几个红薯去!我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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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葳蕤宫里灯火已熄,唯正殿的光还亮着。盈月熬好安神的汤药端进去,见仪嫔还心不在焉地歪在美人榻上,边将汤药奉上边劝了句:娘娘,安心睡吧。听闻宜姑姑方才已进了宫,直接到了纯熙宫去。纯熙宫也大门紧闭,指不准已在审问佳嫔了呢。
呵。仪嫔美眸挑起,审问佳嫔?你信?
盈月稍稍虚了那么一下,即道:为何不信?皇上是宠着佳嫔,可这事关乎大公主呢。奴婢瞧着,皇上或是舍不得她直接进宫正司才传了宜姑姑来问话,总归是疑到她头上了。
这话说得仪嫔稍稍舒心了些。
信手接过盛安神药的玉碗,仪嫔恹恹地又道:倒还忘了问你,唐昭仪怎么回事?
唐昭仪……盈月回想榴锦所言,噎了一下,榴锦说她听到动静不对,当即就离了竹园回宫了,未曾近前去看。
真是废物。仪嫔皱起眉来。
此番安排,为谋得大公主而去,她自是不会真伤了大公主,又觉若能顺带着扳倒佳嫔最好,便怕只一个出身卑微的贤昭容分量不够,这才想拉上唐昭仪。
倘使贤昭容没了、唐昭仪这背靠江苏巡抚的人又受了惊,事情自会闹得更大一些。而唐昭仪受了委屈,若能借此博得圣上几分垂帘,日后说来可就是她卖唐昭仪了一个好。
谁知唐昭仪这么不中用,事情送到眼前都只想避开。
仪嫔摇摇头:不必再管她了。给我盯住了永宜宫,确保贤昭容醒不过来便是。
诺。盈月垂眸福身,娘娘放心,奴婢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了。马蹄正好踢在贤昭容额头上,殒命也再正常不过,咱们的人自会照应好的。
仪嫔淡淡地嗯了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翌日清晨,纯熙宫里的宫人尽被禀到外头,殿中三人沉默无声地用着膳。顾鸾看看楚稷又看看柳宜,看了好几次,小心翼翼地为柳宜添了碗豆浆。
她瞧出来了,宜姑姑好似心情不好。
柳宜却见她盛汤就笑了,边接过边说:娘娘不必这样客气。
实在是劳烦姑姑了。顾鸾小声道。
她对柳宜一直心存敬重,不仅是因为在柳宜手底下当过差,更因为上一世就听过柳宜的大名。
上一世,她后来虽也成了御前掌事,但柳宜的名字一直如雷贯耳,张俊时常追忆,老资历的宫人也都很想念她。
遇上忌日,楚稷更亲自写过好几篇祭文,也曾亲自去墓前祭奠,足见这位宜姑姑在宫中的地位。
现如今,为着她的事,竟一次次搅得人家出了宫还要回来操心。
柳宜喝了口汤,摇头:不妨事,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回来看看也好。再者这回既不是真要我去审案,我在哪儿住着不是住着?就当回来蹭娘娘几顿饭。
顾鸾忙道:姑姑想吃什么尽管说,让宫人们去备。
柳宜嗯了一声,和颜悦色地点头。
几句交谈,殿中的氛围可算松快了些。顾鸾见都用得差不多了,向楚稷道:臣妾想去问杨茂几句话……
楚稷点头,她就告了退。她这般一走,殿里的氛围就又沉下去。
楚稷也看出柳宜不快,轻了声嗓子:实在是信不过旁人才请姑姑回来的,姑姑多担待。
呵。柳宜斜眼睃着他冷笑,上次是让臣妇回来查案,便也罢了。这回倒好,只让臣妇在这儿当个幌子――这主意准不是佳嫔娘娘提的。
……是。楚稷低头承认。
柳宜翻了一记白眼:臣妇当初就不该帮皇上在她的事上出力,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姑姑息怒,姑姑息怒。楚稷赔着笑,下不为例,好不好?
皇上可算了吧。柳宜无语地摇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种诺还是别许。
哦。楚稷老老实实地应了声,好。
……柳宜郁结于心,觉得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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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的院子里,顾鸾行至看押杨茂的房门前,让人打开了房门。
昨日在竹园的时候她让燕歌安置杨茂,便因知道若不这样杨茂十之八九就得落到宫正司手里。杨茂自己心里也有些数,听得门响登时紧张,嚯地从床边站起身。
看见是她,杨茂才松了口气,揖道:佳嫔娘娘。
顾鸾的目光落在他额上缠着的白练上,磕头磕出的伤处已包扎过,脸上被打出的淤青也有上过药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