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眼睫在颤,额角隐隐有青筋绷起。
他在忍。
没等到栗枝的回答,秦绍礼压着声音,又问:没有丝毫留恋?
有什么好留恋的呢?栗枝说,难道刚才我要放着学长不管,先去拉你吗?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甚至踮脚,将秦绍礼有些倾斜的领带扶正。
您倒不如指望女助理来解救您呢。
毕竟是不会因为我一句话而换掉的助理,为您工作这么多年,我想她应该会更体谅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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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绍礼回到饭局时,昆曲依旧,戏腔婉转温柔。
不知道是谁,又点了开头的一出,要那杜丽娘仍独自唱那一段游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闭上眼睛,手指搭在领带上,手指摩挲了两下,那上面早已没了温度,又放开。
冬酿酒有着桂花的幽香,星星点点,金灿灿,秦绍礼抿了一口。
度数很低,甘甜微涩,回味尽是淡淡桂花清香。
旁侧郑佳约热情洋溢地向他介绍:这冬酿酒啊,是和桂花一起酿的米酒。明日是最后一天,错过冬至,可就再也没有了……
是啊,秦绍礼笑笑,凝视着杯中零星几点桂花蕊心,错过冬至,再也没了。
除却插曲之外,一顿饭吃的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只是餐饭中途,不可避免地又提到郑月白的游戏公司。
有个人喝多了,大着舌头:针对女性市场的游戏?那能赚到什么钱?别的先不说,女性玩家能有多少?照我说,你们做这种游戏,吸引不来多少用户。游戏,还是给女人玩的游戏……
他大肆说了一通,郑月白没有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笑。
栗枝耐心听完,将筷子放下。
她礼貌地问:于先生,我可以说一下吗?
于先生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
这个郑月白带来的核心技术人员。
容貌不错,气质也好,只是不知道这核心技术……究竟是公司呢,还是他个人呢?
于先生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你说。
关于女性玩家数量这件事,我们先前做过一次调研,先拿switch举例,根据18年的官方调研结果显示,男女性别玩家的比例趋向于5:5,总体可以看作男女性玩家数量是平衡的,所以不存在女性玩家少这种说法,女孩子不爱玩游戏,只是你们的固有印象。而我们做的这款游戏,属于乙女细分类市场,在国内也有着数千万的用户群体。
栗枝冷静地阐述着数据,她站起来,身后花旦婉转的词,丝毫不影响她的声音。
况且,我们粗略做了一些统计,还有一些所谓的‘男性玩家’,实际上一直在玩盗版、破译版的游戏,口头上说这热爱游戏,实际上不会对游戏贡献分毫,栗枝不卑不亢地说,但女性玩家的付费意识和正版意识更加强烈,对游戏的忠诚度更高,或许因为女性本身的道德感就比男——
秦绍礼忽然咳了一下。
栗枝声音稍稍停顿。
几乎是瞬间,她意识到自己最后这句话不应当出口。
毕竟在场,除了她,全是男性。
秦绍礼看向她,眼睛幽深,没什么表情。
栗枝几乎能想象得到他会说什么——
有些时候不必太诚实,你要学会看场合说话。偶尔的应酬,能让你的路走的更顺利。
她移开视线,定定心神:往日游戏市场并不注重女性玩家的消费能力,但数据表明……
栗枝越往下叙述,腰背越挺直。
等她以一句我们要重视女性玩家的力量作为结束语后,于先生终于直起身体,但伸了个懒腰,又换了个倦散的姿态。
他胳膊肘抵着桌面,笑着看她:小姑娘,嘴皮子挺利索啊,私下里没少练技术吧?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他语气轻浮,一句话出来,引得有些男的暧昧大笑。
但秦绍礼一句话,将这氛围彻底戳破。
说的很好,秦绍礼说,栗小姐,我很认可你的游戏理念。
栗枝说:谢谢。
秦绍礼环顾四周,看着这些人。
他没有多说,只笑着点了一句:事物并非一成不变,曾经的诺基亚,也没想过会有今时今日吧?
于先生眯着眼睛,弹了弹烟灰,没有说话。
秦绍礼放下杯子,和善地对郑月白说:郑先生,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好好地谈一谈投资的事情。
不确定是不是栗枝的错觉,秦绍礼在说谈一谈这三个字的时候,似乎放缓了语调。
秦绍礼和郑月白怎么谈的,她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