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不宣道:陛下训得太狠,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觉得丢脸吧。
姜洛道:薛问台呢?
穆不宣道:也在后头。
姜洛点点头,又问:陛下呢?
穆不宣笑了声,揶揄道:皇后娘娘这时候才想起陛下?随后答,陛下不爱学那些五大三粗的拼酒,早出去散步了。
看来她今天注定无缘见到皇帝。
姜洛腹诽了句,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便要去后头找容樱。
走前又想起件事,压低声音对穆不宣说道:没事别往宫里送信了。天天抄那些酸诗给我,也不怕我把信拿给陛下瞧。
说完,没等穆不宣回答,抬脚去了碧漪堂后院。
果不其然,后院屋内,容樱坐在凳子上,正拿帕子擦眼角。规规整整地穿着身端午公服,却怎么也掩不住那身儒雅之气的薛问台站在近处,没说话,默默地给容樱递新帕子。
见皇后来了,薛问台行过礼没有多留,将这屋子留给了姑嫂二人。
薛问台前脚刚走,容樱后脚便扑了过来。
她把自己往姜洛怀里一埋,抽抽噎噎道:皇嫂你可算来救我了……
说完这么句,她红着眼,瘪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姜洛爱怜地摸摸她散落的鬓发,道:陛下都说你什么了,怎么就哭成这样?
容樱呜呜哭道:皇兄说我幼稚,说我还不如三岁小孩,该走的时候不走,不该走的时候偏要走,蠢得无药可救……
焉知白天她才和皇嫂说薛问台笨得无可救药,结果风水轮流转,这晚上就轮到她被说蠢得无药可救。
容樱简直要哭瞎。
当时她光顾着看戏,哪里能想到看李美人和高公公的戏就成,绝不能看皇兄的?早知如此,她看戏前就先向贵妃昭仪取取经,否则如何能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我真的太惨了,容樱后悔莫及,悲痛欲绝,我知道我不聪明,但我不知道我竟能不聪明到这种地步呜呜呜……
看她哭得眼圈红又肿,泪珠子一串接一串地往下掉,不甚雅观的鼻涕也往下掉,才经过穆贵妃眼泪攻势的姜洛叹口气,道:是呢,不仅不聪明,哭得也丑。
至少穆贵妃哭的时候就没这么多鼻涕。
容樱:……
容樱瞬间不呜了。
她抽了下,犹带着哭腔问:真的哭得很丑吗?
姜洛点头道:你是我这段日子以来见过的哭得最丑的一个。
容樱瞬间也不哭了。
她强行止住眼泪,懊恼道:这么丑?那我完了,刚才薛问台看我哭,我还以为他一直不说话是不知道怎么劝我,却原来是我哭得太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吗?
姜洛道:你想要他说什么,说殿下你哭得太丑,请容许臣出去洗洗眼睛?
容樱:……
容樱疯了。
她红着眼睛咬帕子:啊啊啊皇嫂你杀人诛心!
姜洛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块帕子的边缘将其丢掉:才被你擤过,你也不嫌脏。
容樱更疯了。
然而没等她发作,姜洛已经推着她走:去洗把脸,脏死了。
又丑又脏的容樱委委屈屈地去洗脸。
于是前后不消半刻钟,皇后进去后院又出来,身边多了个洗过脸、梳过头的长公主。
也不知皇后是怎么同长公主说的,她低眉顺眼地跟着皇后走,经过薛问台身边时,连看都不敢看。
倒是薛问台问了句:殿下可好些了?
容樱动动嘴唇,没接话。
多亏皇嫂连番提醒,她已经没脸和薛问台说话了。
她好怕她一说话,就会让薛问台记起她刚才哭得丑不拉几的样子。
还是她皇嫂递了个眼神,容樱才小声道:好些了,多谢你。
薛问台道:殿下今日哭得有些久,回去后记得叫人敷敷眼睛。
听见这话,姜洛多看了薛问台一眼。
刚才在后院还半个字都不吭的,怎么忽然这么会说话?
提前找情话达人穆不宣上课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情商还不算太低。
正想着,容樱道:好,我记下了。嗫嚅了一阵,又道,那我先同皇嫂回去了。</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