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三局赌
刚踩上新亮如镜的地板,清枝便觉察到一股凌冽杀意,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灵气封住四肢灵脉牢牢拖入后钉在门上。灵脉被束,少女浑身脱力,愕然一声,连带着手中的布条也摇摇晃晃的飘落下来。还敢来此,真当我不会杀了你?空无一人的眼前忽然闪过清魅的身影,再一定睛便是相乾带笑的面容,只是他虽然笑着,可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杀意更是毫不掩饰的裸露出来。抱歉,我知道那日误会了你,今日特地前来致歉的。少女灵脉被缚无法唤出香囊,只能开口,我将老阳镇石带来了。话音刚落,就被相乾一把掐住脖子:本尊是你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怎么,适才因为老阳镇石与本尊反目,如今又眼巴巴的送过来?清枝被死死厄住喉咙,喘息之力都勉强,更别提说话了,只能费力睁眼看他。眼见少女面色涨红真的快要被掐死了,相乾才微微松开五指,沉下脸色:本尊容许你说完遗言。少女皱着眉咳了两下,忍着喉骨的痛楚:那块镇石在我腰侧的灵囊中,你自取了吧。你之前说,四块镇石集齐便能解开血咒,如今都给你。她眼里还有忍痛闪出的泪光。相乾紧了紧手心:遗言说完了?清枝被掐的皱起眉,却顺着闭上了眼,似乎大有求死的意思。见她如此坦荡,反倒是堕蛇没有狠下杀手,他凑到少女耳边,绝艳面容上是优雅自持的笑,只是眼底不善、声音阴靡:怎么,那日为了那人族,不惜自我了断,如今倒是不怕了?清枝眼睫颤了下,忍着悲痛:他死了。此言一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相乾更是脸色僵青,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样:他死了,你也一心求死?清枝忙摇头:不,他生魂未灭,我是为了向你赔罪才来的。两相寂静中,相乾冷笑了下:镇石呢?少女察觉到灵脉禁锢松开了,便直接从灵囊中取了那块老阳镇石递过去,丝毫不见任何迟疑。相乾看了眼,在手中把玩了下:何清枝,如今镇石齐聚封印解除,你可知你会如何?清枝抿了下唇,避开他猎食般的目光:之前你找镇石就是为了能解开血咒,如今来寻你更是因为我得罪你在先,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无话好说。何况,之前我去寻血咒解法时,白绯道人就曾告诉过我,千年前创立血咒的女修与青龙,最后相斗,一死一伤;而数千年来,凡是用过此咒的,都逃不过你死我活、阴阳相隔的命数。少女沉默了下,然后缓缓抬头看着堕蛇的紫光竖瞳。能有今日,我早有所料。相乾的瞳孔紧缩了下,随即扬起轻慢优雅的笑:你我之约,还剩其一,你还有条活路。清枝却毫不犹豫的摇头:我早就说过,赌约作罢。真硬气。他喟叹一声,指尖显出一道漂亮的紫雾,慢悠悠的飘向少女带着掐痕的脖颈,在贴近的瞬间,紫雾化作寒光。在脖颈处传来细微却尖锐的疼痛时,清枝忽而听见他的靡丽低吟:何清枝啊何清枝,你当真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的么?痛楚越来越明显。你如此决然赴死,又该如何去鬼界取回那人族的生魂呢,嗯?他音调绮靡,引诱而危险。他居然知道此事!清枝心头一紧。见少女睫毛颤抖却不答话,相乾噙着笑,凑近她的耳畔:你早就知道,本尊不会杀你。清枝呼吸一顿,立刻要否认,却被遏住喉咙:嘘——听本尊说。堕蛇绝艳无双的脸逼近少女面前,紫眸闪烁,唇角含笑,眼尾阴冷:你没错,本尊现在是杀不了你,但将你困在此处一两百年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那人族rou体凡胎,怕是早就化作一副枯骨了,到时候就算是命不该绝也早就魂飞湮灭了。怎么,本尊说的不对?清枝见被他拆穿,也只好咬着唇点头。说,为何认定本尊不会动手?他对着少女耳边,原本靡丽低沉的声线更是沙哑的令人心颤。清枝不自在的躲了下,小声开口:我猜的。相乾没有说话,只笑了下,却无端令人心慌。少女连忙补了句:你那夜没有对我狠下杀手,所以我猜,如今自然也不会下手。怎么,如此笃定?倘若本尊不随你意,真的要杀了你呢?堕蛇故意问道。见她眉眼躲闪、不欲作答,相乾隐隐不耐的拧眉,掐着她喉咙的手移了上来,转而捏住少女的脸,将她掰过来正对着自己:说。少女犹豫,拧眉,不答,却无可躲闪,只好垂了眼帘。红唇张了又张,很是踌躇的呢喃出:我......没想过。相乾心头一蹙,愈发颔首去看她,循循相诱:什么叫、没想过?清枝暗自拧眉,她当时的直觉就是相乾不会杀她,即便没了血咒,没有什么缘由,就是单纯的这么认为。两颊一痛,是堕蛇加重了几分力道,声音愈发轻柔:说话。真的没想过!少女不解他为何对此追着不放,无奈小声应答,许是......我思量不周?相乾看着她,定定地,丝毫不移。适才俯瞰着少女蒙眼来寻时,他心头盘踞的杀意和恼怒,是如此分明而强烈,无论是擅下血咒还是连日冒犯,少女都不应该还继续活着。她怎么敢孤身来寻?是愚钝,还是痴心妄想?可真的见了她的面时,他却又迟迟下不了手。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何为爱恨交织,明明他杀心已起,可偏偏,她却毫无理由的相信着,相信他不会动手。为什么?心头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相乾只是淡淡的看着少女。清枝被他蛰伏不动的神色吓住,愣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相乾?她没说话还好,一出声就仿佛惊动了暗中窥伺的蛇,登时被捏住双颊强吻了上来。过于孟浪、过于夺人声势,清枝被阴冷靡香团团围住,唇舌被强迫打开,随即温热的口中探进一条腻滑冰凉的蛇,生疏却极为缠绵。相...少女惊诧至极的推诿,却被重新束住灵脉,只能微弱挣扎,在轻喘中含糊开口,相乾,你——是你赢了......什么?少女忍着腰际泛上的酥麻,勉强抬眼去看。他额心堕神印记愈发鲜艳,双眸紫光辉映的凑近,轻触着她的唇:第三局,你赢了。什么?第三局?什么第——在他垂吻而下的瞬间,少女忽而想到那日自己因为荷音莲调之事而懊悔,发誓不再牵连他人,所以这最后一赌......第三局赌,赌的是他与她。明明杀心已起,却又在看见她的那瞬,爱终究略胜一筹。登时,皱起的眉头改为轻蹙,扣紧指尖也渐渐松开,少女眼帘缱绻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