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将松灵书院发生的事简单说予魏卓。
两人说了半天话,明舒站得腿酸,已经在旁边的石阶上拣了块干净地坐下,魏卓便也跟着坐下,他听完明舒的话沉吟不语,这事确实有点古怪,他猜不透陆文瀚的想法。
无妨,你不心太担心,有事就来北郊军营找魏叔,魏叔在战场二十多年,也混得一官半职,还是可以帮上忙的。魏卓说道。
那就多谢魏叔了。明舒抱拳言谢,又道,魏叔,你也认识陆大人?
瞧刚才那下人听完魏叔名讳的神情,她感觉应该是认识的。
打过一两次交道,但不熟,他们这些文人,哪里看得起行武之人。魏卓淡道。
行武之人怎么了?要是没有你们,那些文弱书生提笔上战场杀敌吗?还是要用唾沫淹死敌人?明舒回了一句。
魏卓愣了愣,忽朗笑出声,明舒倒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觉得自个儿说得有些夸张,便又换了话题魏叔,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何事,但说无妨。
就是……明舒犹豫片刻,还是直接说了,魏叔,你可有家室?
这才是她追出来的真正目的。
魏卓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不免疑惑地望着她,嘴里仍是回答了出征之前,家中给魏某娶过一位妻子。
明舒眼中便浮起一丝失望,不过很快释然,像魏卓这个年纪又品行端正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妻室?
可惜魏某娶妻不足百日就奉旨出征,在外征战数年,我的妻子在此期间不幸染病离世。说起元配,魏卓眼中浮起愧疚,相处时间短暂虽不足生情,但妻子在家代他尽孝,全他大义,可他未及回报,伊人已逝。
明舒顿时收起笑,微垂了头对不起,魏叔……她不该问的。
没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她去之后,魏某并未再娶,一半是愧对妻子,一半是觉得自己征战在外顾及不到家室,就不要蹉跎别家姑娘。魏卓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着一个年纪这么轻的小丫头说些平时从不对人提及的事,也许是她合了他的眼缘,又或者是她与她母亲让他觉得,有个家是件幸福的事。他无妻无妾无子嗣,孑然一人过了半辈子,偶尔也羡慕别人家的热闹。
闻及此语,明舒对魏卓不由肃然起敬,他为国征战归来,本该享受荣华富贵,要娶妻纳妾并非难事,可半世匆匆已过,他仍守着对旧人的敬重孑然一人,这样的品行,太少见了。
魏叔,明舒敬佩你。明舒冲他抱拳。
她原本是存着替自家娘亲物色的心思,但听完魏卓的话,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亵渎他的为人,便收起这小心思。姻缘之事,还是顺其自然吧,若是有缘,自然能成一家人。
小丫头。魏卓又笑了,指指她家,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娘要出来找你了。
是!明舒站起,向他挥手告辞,魏叔再见。
魏卓坐在石阶上,笑望她离去,想着,自己若有个女儿,如今也该与她一般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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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明到家中就和曾氏谈起魏卓来,把魏卓一通夸,听得曾氏想拿瓜瓢堵住她的嘴。
你再这么叨叨,我就把你的嘴堵上!曾氏哪能猜不透明舒心里小算盘,没好气骂她道。
明舒正给她打下手,拿个盘子,装个菜啥的,偶尔偷吃一两口,近日她赚了些银子,给了一部分曾氏,让买些好菜回来,所以这伙食日渐变好,曾氏烧菜的手艺也渐渐凸显出来。
把我嘴堵上,就没人给你逗乐了。明舒笑着回答曾氏,一点也不担心母亲真动手。
曾氏拿她没办法,又爱又恨。
对了,还有件事。明舒说完魏卓,又想起陆文瀚来,阿娘不是说最近总觉得有人在附近窥视?这并非你的错觉,确实有人在打探咱们家,刚刚被魏叔逮个正着。
曾氏一听就紧张了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探咱们家?
不知道原因,那人是尚书令派来的。明舒道。
尚书令?曾氏眉头皱皱,这是几品的官?
好像是二品?明舒也不大清楚,但她知道尚书令再往上,便是宰相,而能坐到尚书令这个位置,基本就是为宰相做准备了。
二品?!二品大员为何……曾氏想不通。
阿娘,你……或者咱家和这位尚书令可有牵联?这位尚书令大人,亦姓陆,名文瀚,字远川。
明舒一语刚落,只听砰一声,曾氏中葫芦瓢失手落地,她神情陡然僵住,脸色亦瞬间转白。
明……明舒,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曾氏声音微颤道。
陆文瀚,字远川,他的字和阿爹的名一样。明舒又说了一遍,心中疑窦丛生。
就是那位在松灵书院与你们打过照面的尚书令?曾氏又问。
明舒点头,小声问她阿娘,你怎么了?咱们家与这位陆大人可有渊源?
曾氏却连退三步,直到撞到灶台方以手撑在灶上稳住,喃喃道二品尚书令……
明舒担心地上前扶她阿娘?到底怎么了?
没事,没事。曾氏定定心神,反按住明舒的手安慰她,又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你阿兄,待会试结束再说。至于那尚书令,你不必担心,他应该没有恶意。你且记住,咱家没做亏心事,没有对不起他们,随他探去就是,咱们该如何就如何,不必避让,亦无需躲藏。
明舒虽然不解其中缘故,但还是点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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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徜这几日专心备考,两耳不闻窗外事。明舒很少打扰他,平时就给他端个饭送个水的,走路也蹑手蹑脚,生恐吵到他,偶尔隔着门缝看两眼,陆徜都坐在临窗位置看书,神色平静,既无紧张,亦无担忧。
她阿兄这人给她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
稳。</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