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裴渡说:好。
今夜发生的一切皆是恍如梦境,直到与谢镜辞告别,从她房中离开的时候,裴渡都觉得脑袋在发懵。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打从心底里觉得欣喜的。
裴渡一边迷迷糊糊往前走,一边抬起手来,摸了摸头顶。
自己摸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然而一旦伸手的那个人是谢小姐,每根头发都像被通了薄薄的电流,裴渡并不讨厌那种感觉。
……好开心。
被她接纳也是,摸头也是,都是令人感到开心的事情。
他的卧房就在谢镜辞左边,裴渡心绪不宁,连从怀里掏出钥匙的动作都格外缓慢,还没来得及抿唇掩盖嘴角笑意,就听见有谁问了声:开心吗?
他没做多想,回答全凭条件反射:开心。
答完了,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裴渡指尖僵住,于顷刻之间迅速扭头。
谢小姐正勾着唇倚在门边上,满眼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从圆润黑瞳溢出来,散落在长廊黄澄澄的烛光中。
裴渡:……
裴渡脑袋轰地炸开,热气来势汹汹,转眼便席卷浑身脉络,烫得他耳根血红。
她在那里站了多久?
谢小姐是不是已经见到他像傻瓜似的摸自己脑袋,还……还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咧嘴笑?
又或许,她已经察觉了他的心思――
裴渡:……
裴渡脸上就差直接写上欲盖弥彰这四个大字,动作僵硬地再度摸上头顶,对着谢镜辞的眼睛说:今日,头有些疼。
他不擅长撒谎,一边说一边尝试着组织语言:谢小姐还不休息吗?――嘶。
这是个表达疼痛的语气词,被裴渡甫一念出来时,嘴角也顺势一勾,表明他并非在笑,而是被疼到咧嘴。
演完了才意识过来,这分明就是个怕疼怕痒的废物形象。
倚靠在门上的姑娘不知有没有被这段拙劣的独角戏糊弄过去,直勾勾与他对视一会儿,终是噗嗤笑出了声。
开心就好,等到明日,说不定你会更高兴。
谢镜辞答非所问,笑着扬了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爹和我娘,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
谢镜辞第二天醒得很早,打开房门的时候,恰好撞上裴渡。
她对付潮生的事情很是上心,风风火火赶到鬼修们所在的院前,还没踏入院门,就得知了一个消息。
付潮生已经醒了。
谢镜辞是重创江屠的功臣,围在院中的修士有许多,见到她来,都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路。
也正是因此,谢镜辞能一眼就见到付潮生。
他的模样与话本子里的描述如出一辙,身形瘦削,相貌清朗,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一对小小的酒窝。
当她一步步靠近,曾经在脑海中勾勒的大致面孔逐渐成型,如同笔墨挥洒,将画作一笔绘成。
男人也注意到了她。
这就是谢姑娘与裴公子。
周慎被绷带缠成了个修真版木乃伊,见到他们俩,只能通过转动脖子来打招呼:谢姑娘一直想见见你。
谢镜辞狂点头。
在来鬼域之前,她对于付潮生与周慎的故事仅仅停留在感兴趣这个层面,直到一层层揭开当年秘辛的真相,心里涌动的情绪才蜕变成为敬佩。
谢镜辞性格差劲,拽得能上天,很少会打从心里敬佩某个人。
听说谢姑娘仅凭南星的一招半式,和话本里的描述,就使出了斩寒霜。
付潮生弯眼笑笑:姑娘是我当之无愧的救命恩人,我自苏醒起,也在期待与谢姑娘见上一面――多谢。
就知道免不了一通商业互吹。
谢镜辞很上道地接话:哪里。我听闻斩寒霜的大名许久,前辈年纪轻轻就能自创出此等刀法,实在佩服。
一般般,一般般。
付潮生笑得像个不倒翁:我从小到大,一直坚守着一个信念,遇上瓶颈的时候想想它,就立马有了做下去的动力。
出现了!是前辈们的伟大意志!
谢镜辞在脑袋里过滤掉满满一堆的拯救世界世界和平守护心爱的女孩,带了好奇地问他:什么信念?
付潮生:我自始至终都在告诫自己,千万要刻苦修炼,否则等人们提及我,只会十足遗憾地说:付潮生,那是个除了长相迷人外,一无是处的男人。
谢镜辞:……
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