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惊道:咋就养驴了?
这倒没说,杜奎叹道,从此秦武又少了一宝。
沈青云闻言,心里头若有所失。
也不知商行有没来得及收牛……
虽说我不喜,但司里同僚的反馈,还是相当不错的嘛。
更重要的,自然是首阳山的五石。
不过这种国之重器,也轮不到我操心……
二人沿锦鲤湖走了圈儿,见麻衣和廉战迎面而来。
麻衣表情正常,廉战……不停抹泪。
沈青云和杜奎面面相觑。
这是……没替成?
应该是,但也……不至于哭吧?
犹豫少顷,沈青云上前关心道:廉大哥,这是怎的了?
你,你问他!
沈青云看向麻衣:没替成?
麻衣闷声道:替了。
沈青云忙道:可有伤着?
麻衣小感动:劳沈哥挂念,屁股有些痒。
哦,赞美麻衣全身不漏!
那……沈青云瞄了眼廉战,又看向麻衣。
麻衣摸摸鼻子道:莫大统领打完了,才说替不算数。
那不白替了?
沈杜二人一惊。
廉大哥之所以哭,是在心疼麻衣啊……
想明白关节,沈青云忙笑道:廉大哥莫往心里去,麻衣一身筋骨了得,别说两千杖,便是四千也无妨。
他是无妨,但落我身上呢!
沈青云愣住:咋,咋回事儿?
廉战泪都开始飙射了:他白挨不算不说,反过来我这儿又加倍了!
咱廉大哥这回扣,吃得是真瓷实……
沈青云还能忍,身边儿杜奎咯咯咯跟老母鸡似的跑了。
廉判官也莫哭了,麻衣犹豫少顷,开始解裤腰带,再送你一根绳儿。
人要挨四千杖,你送绳儿?
哪怕是束地绳也不行嘛!
沈青云还在吐槽,就见廉战泣声一顿,咬牙接过绳子。
麻衣,算我求你,此事你就莫搀和了。
麻衣愧道:我也有错。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廉战也不知是自剖深刻还是指桑骂槐,切齿道,我才是原罪,是我太傻,日后……哼哼!
廉大哥终于发现了自己人性的光辉……
沈青云看着廉战背影,行注目礼。
注着注着,一疑惑浮现。
束地绳儿,这么好使的吗?
午饭后,又是一阵忙碌。
沈哥,仙市那边的表格整理完了。
杜奎递上一摞抄纸,沈青云接过瞧了瞧,道:去仙市逛逛吧。
麻衣兴奋起身,回头一瞅窗外:怕是要下雨了。
那麻衣兄留下来整理?
同去,同去!
相比年前,仙市更为火爆。
尤其归墟门、兽宗和五宗的商铺一落成,影响力扩大了数倍。
来往修士,散修居多,却也不乏有宗门身份的修士,慕名而来。
沈青云刚至门口,就被一队修士吸引。
他们是……
吕不闲解释道:是兽宗门人自发组织的巡逻队伍,执事带队,维护纪律。
沈青云听了,也没开口。
执法权这种东西,说重要那肯定重要……
但若大佬们愿意加强互信,将双赢的局面做大做强,自无不可。
想必也不止兽宗吧?
吕不闲点点头。
归墟门和五宗都有参与,一宗轮十日,主要职责是配合禁武司管理。
那就更不成问题了。
却也不是没有问题。
以这趋势来看,吕不闲叹道,仙市扩建势在必行了,可惜芙蓉园已被占了大半,若是外迁,又大费周章。
沈青云点点头,继续观察。
仙市商铺,早已销罄。
进入百来丈,他甚至看到了之前完全没考虑到的地摊区。
地摊区以白线规划方格,一格一摊,方格外还写着编号。
除此之外,摊位显眼处,还挂着一面黑牌,其上书以白字编号,和方格编号一一对应。
管理得蛮不错啊。沈青云赞道,衍经历和裘经历,是愈发得心应手了。
吕不闲笑道:主要是裘经历在忙这边儿,据说覃府尹的人来了许多次,想把仙市地摊管理,搬去新建的南市那边……
沈青云一行看着聊着,将表格中记载的资料和仙市一一对应。
正要走出地摊区,发现前方一角,被围了起来。
走近一瞧,被围的是两摊位。
两摊位上,都挂着幌子。
其一上书:替天问道。
另一上书:问道于盲。
沈青云品了品,头皮发麻。
这不得脑浆子打出来?
视线一垂,看向两位同行。
诶?是天……天衍子前辈?
吕不闲闻言,也是一惊。
他可是知道,沈青云在莫田坊市,专门找高人替自己算了一卦,准得离谱。
真是他?
沈青云点点头,忙挤入人群,同时看向另外一人……
就不敢上前了。
是那高人!
天衍子旁边地摊里坐着的,正是沈青云在城门口,用神识探究过的那老头。
二人算命的能耐,沈青云不知道,但真要打起来……
也不知天衍子前辈能不能算出,自己有血光之灾……
沈青云暗叹口气,一边看,一边听围观群众讲解。
他俩到底谁先来?
这得问我,我早来了,这俩一起来的,还一起挂出幌子,幌子一出,二人就对上了!
一个替天问道,一个问道于盲,这是何等的缘分呐!
这老修士也不是瞎子啊,何以问盲?
没想到修士也骂娘,水平还不如我……
……
沈青云听了半截儿,又看看天衍子,直抹嘴。
打不过也就罢了,看上去,天衍子前辈也没骂过啊……
还待思索,二人又开始对线。
天衍子忍着怒气道:道友既无心拆台,不如换个地方?
老头淡淡道:没银子了。
眼下围了不下百人,道友随便算一个,地摊费绰绰有余……
凭什么是老夫换?
道友明显就是针对贫道!
年轻人自信是好,但莫要用错地方。
气煞我也!
……
眼见天衍子气息都不稳了,沈青云深怕出大乱子,只能上前笑道:没想到于此地再遇天衍子前辈,晚辈有礼了。
天衍子本不耐烦,只想瞥一眼沈青云算完事儿……
掠过的视线,又猛地回转,落在沈青云身上。
是他?
奇耻大……劫的回忆浮现,天衍子脚趾微颤。
不过很快,他心思就被另一桩事儿占据。
当时我还欲算他,结果……
结果根本看不清此人命途,只能转而算他人!
当时大佬就在背后墙上挂着,外加大劫临身,他无心旁顾,此刻嘛……
天衍子挤出一丝笑意:原来是你,老夫记起来了。
晚辈荣幸,沈青云拱手,恭敬道,前辈若有暇,可移步他处,晚辈自会安排好一切。
看了眼沈青云身上的官袍,天衍子微松口气,瞥了眼一旁的对头,他点头道:也好……
话音未落,就见对头起身取下幌子,换了一幅。
替天问道?!
天衍子脸都气白了,指着老对头哆嗦道:你还不是故意针对老夫?
老头淡淡道:你若早走,老夫也不至于此刻才拿出来,都忍你好久了。
气煞我也!
沈青云不想惹事,忙道:天衍子前辈息怒,快下雨了,晚辈给前辈带路……
哼,不和你一般见识!天衍子拂袖而去。
老头瞥了眼天,淡淡道:你可以不走,雨下不下来。
天衍子又开始哆嗦。
沈青云闻言,顿步望天,少顷回头,对老头一笑。
前辈,春雨贵如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