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丛吞下药片:长龄。他红着眼,很难过,药好苦啊。
温长龄张开手心,像变魔术一样:我给你准备了糖。
她撕掉糖纸,把糖放到他手里。
草莓味的,很甜。
晏丛,住院吧。
胰腺癌到了后期会很疼。
晏丛没有了力气,让自己靠着温长龄,手抓着被子,指尖发白:我不想待医院,浪费时间。
不想死在医院,不想让温长龄看见他难看的样子,他要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死。
温长龄抽了纸,给他擦汗:住院,好吗?
她很害怕晏丛会一个人昏倒在外面,没有人帮他,没有人救他。
她想象不了那个画面。
住院好不好?她轻声地哄,嗯?
少年性子倔,不肯松口。
晏丛。
温长龄扯了扯他的衣服。
晏丛很喜欢温长龄哄他。他妈妈没有给过的糖,温长龄给了他。
他埋着头,用额头蹭她的衣服,像一只孤独虚弱的小兽:好。
住院也挺好,可以每天看到温长龄。
等到晏丛睡着,温长龄才离开。晏家的司机把她送回了荷塘街。因为很晚,街上没有人,只有孤零零的灯,孤零零的影子。
她低着头,游荡着,像一只没有灵魂的鬼。
长龄。
她呆呆地抬头。
谢商站在前面的门口,朝她走过来,他应该是刻意在等她:我刚刚打去医院,他们说你请假了。
温长龄的电话打不通,她没接。
谢商看出了她的魂不守舍: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
她态度敷衍。
谢商耐着性子:告诉我。
她看他,眼神很冷漠:不要问。
她浑身都是刺。
好,我不问。
谢商抱住她。
要给温小姐很多的爱。
他压低着身体,一只手绕过她的腰,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因为男女体型的差异,这样的拥抱可以完完全全地遮挡住她,是绝对安全、包容的姿态:你如果想发泄,可以发泄到我身上。
他说:可以咬我。
但是温小姐没有,温小姐用力地抱紧他。
谢商微愣了一下,低下头,亲亲她的脸。
晏丛给温长龄买的车到了,一共三辆,她没有拒绝,都收下了。她租了一个有锁的车棚,把车停放在里面,盖上防尘罩,妥善地保管。
等晏丛好了,她要开着新车,带他去她的故乡看茶园。
温长龄处理好车子回到家,谢商正在她院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
之前谢商情绪不好,事后跟她说了原因,但是她不想跟谢商多说,即使她昨晚有点态度不好,她也不想解释。
关于阿拿,关于晏丛,她都不想说。
她决定先发制人:昨天晚上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多问。她语气是很坚决的,一副有错没错都不打算改的样子,你如果觉得我很奇怪,就觉得吧。
是挺奇怪。
谢商没说什么。
她又问了:你觉得我脾气大吗?
谢商坐在院子里的旧竹床上,自在得像在自己家里:有点。
哦。温小姐的道理一套一套的,男人可以婚前婚后两个样,那我也可以恋爱前后两个样吧。
……
这逻辑,反驳不了。
谢商起身,走到温长龄跟前:温小姐,我是过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摘杨梅?
……要。
谢商笑了。
他最近挺爱笑的。
林奶奶种的杨梅该采摘了,林奶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腿脚也不便,所以今儿个来了好多街坊,荷塘街上闲着没事的都来了,甭管平时谁家爱说谁家的坏话,但这个时候,该帮忙的还是会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