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惊觉长腿走得箭步如飞,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下来,亦步亦趋跟着的韩羡靠跑的才能撵上他。
刚走到客厅,沈惊觉就看到沈惊蛰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端正身姿,几步之遥,与他四目相交。
更甚短兵相接。
这么晚了,惊觉你还要出门吗?沈惊蛰唇角淡淡上扬,笑着问。
韩羡恨极了他这副优势在我且道貌岸然的样子,恨得牙根痒痒,冲上去踹翻他轮椅的心都有了!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沈惊觉冷然睨他,薄唇微启,看来你这副半残之躯,还挺能熬的。
惊觉,你似乎看起来很焦急,是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你吗?沈惊蛰无视他的轻诮,笑意不减。
与你无关。
说完,沈惊觉阔步流星,如一阵凛冽劲风从沈惊蛰身边一瞬而过。
惊觉,很多人,很多事跟你没关系,为什么你非要去蹚浑水,自讨没趣呢?沈惊蛰幽森的眸乜着他,这一刻他眼神褪去了平日的温润如水。
冷蔑之中,鹰视狼顾,阴戾而狠绝。
沈惊觉倏然身形一滞,恶寒蹿上胸襟。
他的这个好大哥,从来不会说一句废话。总是在谈笑风生间搅动风云,在不动声色中掀起腥风血雨。
这个男人,从头到脚,看起来都是干干净净。
却不知撕开这层虚伪优雅的面孔,内里藏匿着多少肮脏恶臭的老鼠、蛆虫,早已将他的人性,啃噬得面目全非。
沈惊觉星眸微眯,转过身,折返回男人面前。
咣——!
沈惊觉竟猝不及防,朝轮椅下方踹了一脚。
沈惊蛰身躯猛地打了个晃,双手用力抓住扶手,平衡身体才没有栽倒在地。却看起来相当狼狈。m.GaИQīИG五.cοΜ
韩羡心里暗叫:爽!
我不歧视残疾人,但我瞧不起明明能走路,却装瘸卖惨的人。
沈惊觉高岸的身躯微微前倾,冷冷盯着男人苍白的脸孔,剑眉上扬,矜傲不羁,沈总,如果你身体真残废了,我祝你早日康复。如果你是装的,那我祝你一辈子离不开轮椅。
音落,他大步离开,与韩羡眨眼间从大门外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沈惊蛰才缓缓从轮椅上站起身,突然眼底猩红暴涨,一脚狠狠地将轮椅踹翻在地。
就在这时,手机在他怀里发出震动。
他大口喘着浊气,接起贴耳,嗓音阴鸷凶狠,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边慕雪柔一怔,随即恭谨:人逮着了。您要活的还是……
愚蠢,要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沈惊蛰闭上通红的眸子,平复着被沈惊觉扰乱的心绪,声音沙哑阴沉,要活的。
……
后山。
风雪大作。
舒颜左肩中弹,濒死搏杀,却寡不敌众,遍体鳞伤地倒在雪地里。
温热的鲜血,染得皑皑白雪一片凄丽殷红。
黑衣杀手们纷纷让开一条路,身穿奢华白裘的慕雪柔施施然走出来。也许是怕脏了自己名贵的靴子,她没有靠近舒颜。
就知道你这个贱人一定会暗地里搞小动作,果不其然。
慕雪柔睨着奄奄一息的舒颜,就像看着一只蝼蚁,谢晋寰之所落得那么惨的下场,就是因为他妇人之仁。当初千秋岁倒台时,他就该一枪崩了你,永绝后患。
舒颜一张惨白的脸快要与冰雪融为一体,她五指颤抖着抓了把雪,刺骨的寒意渗入肌理,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他那个人啊,又可恨又可悲,一辈子爱唐俏儿不得,只能弄你这么个赝品放在身边慰藉自己。
慕雪柔踢了颗石子到舒颜身上,满眼憎恶,我可真想让你现在就下去陪他,毕竟他死得潦草,我总得烧点儿什么下去,也是同僚一场的情分。
那你……就动手啊……废什么屁话!舒颜吃地喘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你想痛痛快快死,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慕雪柔俯身,眼底迸射出的阴光,像毒舌的信子,舒颜,要怪就怪你偏和唐俏儿那个贱人为伍。她是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人,你戳我逆鳞了。
你……到底……是谁?舒颜抬起沉重的眼帘,呵出大团的白雾。
慕雪柔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阴恻恻地下令:
来个人,搜她的身。
一个黑衣手下上前,剥开舒颜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对她进行彻底的搜查。
慕雪柔看着女人任人宰割的样子,笑出了声,只觉出了憋闷在胸腔里的一大口恶气。
只可惜,现在的舒颜,顶着的不是唐俏儿的脸。
不然,只会更爽。
慕小姐,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搜出来。
慕雪柔烦躁地蹙眉,怎么可能?!她的手机呢?
没有找到手机。
慕雪柔这回也顾不得脏不脏了,上前弯下腰,一把薅住舒颜的头发,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臭三八,你大半夜的来千秋岁,肯定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吧?你找到什么了?拿出来,我饶你一条贱命!
呸!
舒颜狠狠地朝她脸上啐了一口,吐了她一脸的血沫子!
妈的!贱人!
慕雪柔怒瞪着眼睛,抡起胳膊抽了舒颜两巴掌,还是觉得不解气,怒吼,把她给我弄回去!
两个手下上前,将舒颜柔弱无骨的身子拖走。
慕雪柔满眼猩红,擦掉脸颊的口水,整个人快要气疯癫了:
给我搜!她从哪儿过来的,这一路都给我搜一遍!
……
沈惊觉亲自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见唐俏儿。
他们曾经的爱巢门外,唐俏儿在寒风里静静地伫立着。
吴妈实在看不下去,打了把伞站在她身后,为她挡着簌簌飘落下来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