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任: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们以前就没圆桌,我记得我小时候,邻居家里可是有一件老圆桌呢,据说还是清朝那会儿的,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那邻居用斧子劈了烧。
孟砚青笑了笑,淡声道:只是说不怎么用,也不是说没有,比如《红楼梦》这书,孙主任这种知识渊博的,应该看过吧?
孙主任:看过自然是看过。
孟砚青颔首:那孙主任应该记得有一出戏,是贾府众人在凹碧山庄赏月,其中有一句特意提到她们用了圆桌,原句是,于厅前平台上列下桌椅,又用一架大围屏隔作两间。凡桌椅形式皆是圆的,特取团圆之意。
孟砚青笑道:从这句话看,孙主任一定看出什么了吧?
孙主任咳了声,当即道:明白,明白,意思是平时他们用的桌椅肯定不是圆的,这次用了圆的,所以才特意提一下!
彭福禄从旁笑叹:孙主任,还是你学问深,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这种大老粗出身,还真不懂这个。
王经理何等人精,也赶紧上前夸赞,倒是把孙主任夸得有些飘飘然。
孙主任:多亏了这孟同志提醒,我才想起来这一茬,你说我也算是熟读诗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王经理赶紧恭维了一番。
孟砚青话已经点到这里,事情都差不多了,她也懒得说什么话来捧着这孙主任,不过说从旁听听这三个男人例行公事吹捧而已。
不过到底时间紧急,既然孙主任对这条桌没什么批评意见了,大家很快开始核对其它事项,孙主任自知理亏,别的也没挑剔,很快确定,他也回去复命了。
临走前,倒是着实看了孟砚青好几眼。
不过这条桌的事,还是得看效果,到底是招待外宾,万一出个差错,咱们可就犯错误了。
彭福禄和王经理自然忙应着。
等孙主任走了,彭福禄叹道:小孟啊小孟啊,你可真行,学问深就是不一样,张口就把这孙主任给镇住了!我让你去当培训班老师,这可真是选对人了!
王经理:他刚才可是把我骂得够呛,幸亏了小孟,其实这条桌的办法也是小孟想出来的。
两个人自然把孟砚青一通夸。
孟砚青笑道:彭总经理,其实这圆桌还是方桌,无非是多读读书,看看古籍,看书多了,自然有用,备不住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彭福禄好奇:小孟,你除了懂这个,还懂别的?
孟砚青:字画,珠宝,玉器,多少都懂一些。
彭福禄意外:这你都懂?
孟砚青:差不多吧,我看我们东边柜台要做珠宝玉器的生意,不是要对外租赁吗?
彭福禄眼睛一亮:怎么,你感兴趣?
孟砚青颔首,提起那柜台的事,彭福禄仔细问了问。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那也行,我回头先给你报名,等上面审批,不过这里面还有很多道手续,还得看看相应商场品牌,有什么进一步消息,我们再聊。
孟砚青自然没意见,反正她先把这事慢慢搞着,比罗战松早一步就行了。
这天她也没什么事,便在彭福禄办公室研究那些珠宝品牌的资料,顺便又过去东边柜台看了看扩建的门面情况。
她这么研究一番,时候不早,趁机就在首都饭店后厨吃的晚饭。
等离开首都饭店,时候已经不早了,谁知道刚走出那小门,就见一个人大刺刺地过来了,赫然正是陈晓阳。
陈晓阳穿着毛料大衣,戴着一顶羊绒帽,看着倒是挺时尚的。
他显然一直等在这里,看着孟砚青,揣着兜,笑呵呵地道:孟小姐是吧?
孟砚青倒是不意外,以陈晓阳的能力,知道自己姓氏很正常,当下也就道:陈先生这是有什么事?
陈晓阳笑道:那不是上次想请教你抽烟,没请教成,我想着,咱们两个有缘,怎么也得后会有期吧,这不,今天就碰上了,也是巧了。
他把手插在兜里,就那么晃悠着腿,微仰着下巴:怎么样,赏光吗,今晚一起吃饭?
孟砚青:怎么,贵祖母没好好管教你,又跑出来招惹是非?不怕她突然冒出来揪你耳朵了?
陈晓阳:托你的福,我可是在家面壁思过了好几天,这两天好不容易得了空,我这不是马上就来找你了吗?
他笑看着她:一直都惦记着你,日思夜想的,我这熬得可不轻,今天早早就等着,好不容易等着你了。
说着,他走近了她:孟小姐,走吧,今晚保证让你吃得满意,玩得满意,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伸手就要接过来她手中的小提包。
孟砚青直接躲开了:陈先生,我还不需要你送。
她淡声道:你看这里黑灯瞎火的是不是?但是我随便喊一声,首都饭店的安保人员就来了,信不信?
她笑着道:我劝你,离我远点,丽娜阿姨今天没心情搭理你。
说完,她迈步就走。
陈晓阳却不甘心,直接上前,伸胳膊拦住她:怎么,丽娜阿姨今天是有约吗,和谁约的?
他笑着伸出手,一脸痞样:好姐姐,我一直惦记着你,你教教我抽烟,嘴对嘴也行。
谁知道他刚说完,就见旁边突地窜出来一个人,直接一把把他推开,挡在了孟砚青面前。
陈晓阳被推得差点后仰,他定睛一看,便看到了陆亭笈。
他皱眉:陆亭笈?你小子跑来这里干嘛?
陆亭笈眼神冰冷:你小子要干嘛?
陈晓阳嗤笑:你没长眼吗,这妞儿调顺盘靓,我这不是拍婆子吗?
所谓拍婆子,是昔日顽主们的黑话,就是跑到大街上勾搭不认识的姑娘。
他这一句话,瞬间惹恼了陆亭笈。
他冷笑:陈晓阳,我警告你,离她远点,不然我让你好看!
陈晓阳:怎么,你嘴上毛都没长齐,也学着我拍婆子了,还和我争上了?
陆亭笈微眯起眼睛,之后,陡然出拳,一拳头冲着陈晓阳揍过去,陈晓阳猝不及防,直接鼻子开了花。
陈晓阳一抹鼻子,见红了,他怒:你干嘛,你想干嘛,你小子找死?
然而陆亭笈却不放过,马上又是一拳,陈晓阳见此,也忙抖擞精神打起来,两个人很快扭作一团。
孟砚青从旁盯着战况,她当然不能让自己儿子吃亏。
她很快从旁拾起一块砖头,捏在手里,如果儿子落了下风,她马上就冲过去帮忙。
好在,陆亭笈拳脚功夫实在了得,那陈晓阳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孟砚青几乎想鼓掌叫好了,她儿子就是能干!
陆绪章练出来的好儿子就是不一般!
最后,陈晓阳被打了一个鼻青脸肿,陆亭笈狠狠地将他按在了墙上,掐着他的颈子,眯着眼睛,冷冷地道:记住了吗,离她远点,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晓阳被打得牙齿格格打颤,眼中也浮现出惧怕之色。
陆亭笈笑了笑,松开了手。
陈晓阳像破抹布一样掉在了地上。
陆亭笈转身,拉着孟砚青的手就往外走。
走出一段后,到了一处角落,孟砚青察看了下他身体上下,也还好,基本没怎么伤到。
她赞叹:亭笈好厉害,那个陈晓阳根本打不过你。
陆亭笈扬眉笑道:那当然了!
孟砚青:简直就像是电视剧里武侠片,你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陆亭笈眉眼间都是笑,她可真行,夸他的时候顺便把她自己也夸了一把!
孟砚青:我们去哪儿?
陆亭笈:我想着,不能让他知道你住哪儿,不然回头还得来搅扰你。
孟砚青叹:亭笈想得真周全!
这孩子,终于多少有点陆绪章年少时的样子了。
陆亭笈:可是,你怎么认识他的,他为什么搅扰你?
孟砚青便把那天的事说了。
陆亭笈一听,那眉眼就染上了怒意:打轻了,早知道再多给他几拳!
孟砚青忙安抚说:已经够了,再说陆家和陈家到底也认识,都是这个圈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把他打坏了,回头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陆亭笈:我至于怕他吗?
孟砚青:不怕不怕,确实不怕,不过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个惹太大麻烦,就是现在这事,最好是和你父亲提一下,让他来善后,免得事情闹大了。
陆亭笈蹙眉,很有些鄙薄:他难道还能去找家里告状吗?
孟砚青:他被打了,肯定瞒不过的,家里知道了终究不好。
陆亭笈想起陆绪章,有些怵头:还是算了吧!
孟砚青:虽然打架是不对的,但是这次算是事出有因,就这陈晓阳,该打,打了活该。至于怎么善后,反正让你父亲出面,让他想办法。
以这男人如今的位置,能兜住不能兜住的,他都得给兜住,反正现在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陆亭笈轻哼:他不一定怎么说我呢。
孟砚青:怕什么,有我呢,他要是敢说你,你告诉我,我帮你骂他!
陆亭笈听了,顿时放心了,他现在是有大靠山的:他一定不敢说你!
孟砚青:说什么说,他敢嘛,他以前——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陆亭笈:他以前怎么了?
孟砚青轻咳了声,道:也没什么……犀渠玉剑艮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年少意气,遇到这种渣滓,打就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昔日年少,两人结伴游古长城下,却恰遇几个混混少年,对她有几句言语调戏,那个时候陆绪章的拳头可是一点不留情。
当然了,这种事可不能和儿子说。
当爹的还是继续把架子端起来吧。
打人?还把陈家那孩子打了?直接进医院了?
陆绪章头都没抬,一边快速地在一份文件上签字,一边淡声道,长能耐了,把人打成什么样了,都成猪头了你知道吗?
陆亭笈闷闷地说:母亲说了,她支持我的所作所为。
陆绪章:……
他手中的笔顿住,之后,抬起眼,看向儿子。
陆亭笈理直气壮地说:母亲说了,如果你说我,她就说你,你还是注意点吧!
陆绪章挑眉,好整以暇地道:找到靠山了?可以胡作非为了?你以为你母亲真会惯着你吗?
他掀唇,笑了笑:你如果真太过分,信不信,你母亲比我狠,到时候你就知道,原来我是天下第一号的大慈父。
大慈父?
陆亭笈简直听不下去,宣布道:反正我母亲支持我!
陆绪章挑眉,有些意外: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亭笈:情况是这样的,那天我过去找我母亲——
于是,他慢吞吞地把事情经过说了。
陆绪章开始的时候,神情还很是松散,听着听着那脸色就不对了。
他没什么表情地道:所以,他是想调戏你母亲?
陆亭笈点头:是啊,当时黑灯瞎火的,周围也没什么人烟,幸好我恰好经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绪章看着儿子,道:该打。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钢笔,过了一会,又补充道:打得挺好。
陆亭笈:那陈家的事?
陆绪章:放心,我会出面和陈家人谈。
陆亭笈:那就好。
陈家虽然势大,但是父亲出面,对方总归是给几分面子的。
一时父子两个都没说话,办公室里有些沉默。
陆绪章道:你先出去吧,没事了。
陆亭笈:哦……
他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父亲竟然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他起身打算离开。
谁知道陆绪章却突然又道:他怎么会认识你母亲,他们怎么遇到的——
他微吸了口气,问道:我是说,他们之前有过瓜葛吗?
陆亭笈想了想,便把之前舞厅的事大概说了:大概就这样了,反正幸好陈奶奶去得及时。
陆绪章那神情便格外难看,眼里黑沉沉的,辨不出情绪来。
陆亭笈小心地望着自己父亲:父亲?
陆绪章微挑眉,淡问道:所以你揍了一顿,就把他扔那儿了?
陆亭笈点头,轻声道:是,没管他。
陆绪章:你揍完了,怎么能直接把他扔那里?
陆亭笈无奈,有些委屈地道:不想管他,我还能把他送医院不成,我哪有那闲工夫……
陆绪章冷笑:怎么不把他拎出去喂狗!
陆亭笈:……
陆绪章起身,眼底都是凉意:看来有必要找陈家人谈谈了。
找陈家人?
陆亭笈看着自己父亲那兴师问罪的样子,一时张口结舌:父亲,你也别太冲动,反正我都已经揍过了……
然而,陆绪章已经出门,人影都不见了。
陆亭笈呆了片刻,才喃喃地道:我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母亲之前的欲言又止。
当年父亲为了母亲,还不一定怎么和人打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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