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亭笈所说的姑夫,就是陆玉芙的丈夫秦绍生,以前家族在广东一带,曾经收藏了大量西洋舶来品,其中收藏最多的便是珐琅西洋钟了。
提起这一茬,孟砚青便随口问:你姑母姑父时常过去你祖父跟前吧?
陆亭笈:是,经常过去,都是带着表弟表妹过去,我和他们经常一起玩。
说到这里,陆亭笈想起来了:别人都不太提起母亲,不过姑母私底下倒是会和我提起。
孟砚青诧异:是吗,她提起我?
陆亭笈点头:对啊……提过那么几次吧。
孟砚青顿了顿,道:她提起我什么?一定没好话吧?
她和陆玉芙可是从小斗到大的,两个人关系就没好过,不过陆玉芙可斗不过她,所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说得就是她陆玉芙。
陆亭笈有些意外:可是姑母说——
孟砚青:说我什么?
陆亭笈:说你有绝世容貌,说你有咏絮之才,说我但凡有你一分好,他们就都满意了。
孟砚青:……
行吧,算她陆玉芙知道什么叫实事求是。
在她死了后,她终于明白了她的好。
陆亭笈显然感觉到了:母亲,你和姑母?
孟砚青:你姑母这人嘛,命好,为什么命好,你知道吗?
陆亭笈:为什么?
孟砚青:傻人有傻福吧。
陆亭笈:……
孟砚青:其实当年她和你姑父在一起,我算是半个媒人。
陆亭笈:你是媒人?
孟砚青回想了下:本来你姑父追求你姑母,你姑母根本看不上,但是我一句话就让她回心转意,你姑父得偿所愿,如今他们夫妻恩爱。
陆亭笈大惑不解:可是,我姑母这么听你的话?
孟砚青:对。
陆亭笈:那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孟砚青一本正经地道:我说,四九城年轻子弟无数,多少都为我折腰,唯独这个,却视我为无物,总有一日,我要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陆亭笈惊讶。
孟砚青:然后你姑母鞋都没穿好,就跑过去找你姑父了,第二天她就得意洋洋地向我宣布,这个男人是她的了!
陆亭笈当场笑出声来:原来还有这一出!
孟砚青想想往日,也笑起来。
这陆玉芙确实是有福气,秦绍生也是个靠谱的。
这么说笑间,母子两个人先吃了点东西,孟砚青便趁机问道:亭笈,你应该知道你外祖父家以前做什么的?
陆亭笈颔首:嗯,我知道。
其实就算祖父母不讲,他也大概听说过,昔日民国珠宝大家。
孟砚青道:那你有兴趣继续了解吗?
陆亭笈好奇:怎么了解?
孟砚青便和他说起自己打算来,说起自己想重拾家业,想从事珠宝行业。
最后她道:这些都只是设想而已,一步步慢慢来,不过总归得有个规划。
陆亭笈:那样很好啊,现在改革开放了,以后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母亲做珠宝生意,我就帮你看店好了!
孟砚青叹了声:你要是什么都不懂,怎么帮我看店?
陆亭笈:那我怎么懂?要不你教我吧。
孟砚青这才道:做珠宝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需要懂地质学、矿物结晶学、晶体光学,还需要懂宝石加工,需要懂地质勘探,还得懂珠宝设计珠宝鉴定……
她说这些自然有些夸张,不过先吓唬住这孩子再说。
陆亭笈果然听得皱眉:要学这么多?
孟砚青颔首:嗯,那当然了,所以我才说,要上大学,系统地学习这些,上完大学后,再去香港或者国外拿一个珠宝鉴定方面的资格证书,这都得一步步来的。
陆亭笈挠了挠头发:那我也考大学就行了。
孟砚青就等着这句话呢。
她笑看着儿子:你现在初二了,其实说起来还有三年就考大学了,也不算远了,不过高中的知识可是很难学,没那么容易的。我这不是要考大学嘛,找朋友要了一些数理化资料,结果我一看,太难了,我都犯愁了。
陆亭笈:什么资料,我看看?
孟砚青这个时候才拿出那三大沓的数理化:就是这些。
陆亭笈微怔,低头看了看那三大沓的资料,又看了看孟砚青。
之后,他疑惑:母亲,你要学这些?
孟砚青点头:是,这是我完成规划的第一个拦路虎。
陆亭笈蹙眉,用一种看待烂苹果的眼神看着那三大摞,之后拿起来,翻了翻。
孟砚青:这些可都是高中数理化知识的精华,只要高考中出现的模块,都从基础知识铺垫,由浅入深,总结全面,可以说,吃透了这三本,整个高中的数理化就在我们脑子里了。
陆亭笈:你意思是,读完这三本,我们就能参加高考了?
孟砚青:也没那么简单,高考还得考英语政治和语文呢,但是你语文和英语底子应该还好,政治嘛,让你父亲帮你复习好了,这些都可以临时抱佛脚,死记硬背就行了,唯独数理化,这可是硬功夫,马虎不得,必须打好基础。
陆亭笈仔细翻了翻:我现在虽然初二,但是初中的书我都翻过了,我觉得基础没问题,干脆我和你一起学这个吧,这样万一你遇到什么问题,我还能教你。
孟砚青:真的?
陆亭笈颔首:那当然了!我数理化其实学得还挺好的!
孟砚青:那万一你也学不好呢?
陆亭笈很不在意地道:那就再多看看不就行了。
孟砚青听着这话,自然高兴,这傻孩子这么简单就入她彀中。
好,那我们可说定了,你要和我一起学,万一有什么问题,你就得帮我解决。
陆亭笈捏着那三大沓资料:放心好了,肯定没问题!
孟砚青:……
这小孩口气可真大。
不过这也是好事,有雄心壮志就有斗志。
于是孟砚青便欣慰地道:行,亭笈,我能不能考上大学,全靠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我一起研读这些数理化吧。
陆亭笈点头:好!
陆亭笈比她以为的竟然更投入,母子两个吃了中午饭后,他就开始拿起数学研究了。
孟砚青则从旁看物理,两个人坐在书桌旁,谁也不打扰谁,倒是安静得很。
这么看了大概两个小时,孟砚青也有些累了,抬头看,却发现陆亭笈已经翻了不少页。
她叹:你看认真点。
陆亭笈口中含糊地道:知道了。
说着,手底下没停,继续翻页。
孟砚青见此,想着这孩子就是不认真,回头她得出几个题给他点难度,他就知道教训了。
母子两个人这么学到了傍晚时候,孟砚青看看外面的天:我带你去吃饭吧,吃过饭你就回家去。
陆亭笈眼睛还是放在那资料上没挪开:嗯……
孟砚青:好了,别看了,吃饭去,我饿了。
陆亭笈不太情愿地放下了:我都快看完了。
孟砚青很无奈地看他:你啊——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他确实记性很好,但那又怎么样,这不是故事书,是数学,有推理有逻辑有公式,不做习题只这么干看,根本没法理解,根本就是白看了。
不过她一时也不想说他什么,反正他有学习的态度,这就很好了,哪怕囫囵吞枣过一遍,好歹有个印象,以后看着也眼熟。
孩子还是应该多鼓励,多哄哄。
当下她招呼道:走,先去吃饭。
陆亭笈只好把眼睛从那资料上挪开,挪开后,他突然想起她刚才的话:什么?我晚上不住你这里吗?
孟砚青:当然了,不然你想住这里?
陆亭笈:不行吗?
孟砚青挑眉:现在这里就一张床,怎么,你要和我一起睡?我们睡一张床吗?
陆亭笈一想也是:好吧……
虽然他很想和母亲亲近,但让他和母亲睡一张床,他确实会不好意思。
毕竟他不是四岁了。
孟砚青:再说了,你突然来这里睡,你父亲发现了,他肯定会问起来。
陆亭笈鼓着腮帮子,不太情愿地道:他知道又怎么了,他管得着吗?他敢管我们吗!
孟砚青:万一他要来看你,也要闹着来这里睡呢?那不就麻烦大了,难道你们还打一架吗?
陆亭笈狐疑,拧眉:别逗了……他哪好意思!
孟砚青:可这不是给他一个借口吗?
陆亭笈皱眉想了好半晌:那我还是回去吧,不能让父亲有借口过来,这是咱们家,不是他的!
孟砚青颔首:回家先找个笔记本,记得带密码锁的。
陆亭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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