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豪猛地站起身。
苏倾却快他一步猛力攥住他的袖口,阻止他离开的动作。
我话还没说,你要干什么去?苏倾仰着头死死盯着他:你是连听的胆量都没有吗?你连听不忍听,又可曾想过,身陷泥沼的我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苏苏!魏子豪猛喊一声,而后又无力的颓了肩: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苏倾颤声大喊:我就要告诉你,你们所谓的活着,究竟是何种活法!
不是以人的姿态活着,而是个物件,是个牲畜。
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有丝毫污泥反抗的举止言行,连念头都不许有。
主子让你朝东,你不可以朝西。
身上带着枷锁,只能任人摆布,肆意□□!
魏子豪红着眼大吼:够了!
不够!回应他的是苏倾的眼泪:我喘不过气啊魏子豪,真的是想尽了方法,绞尽了脑汁,可到头来还是挣脱不了那桎梏,硬生生的成了别人逗在掌心里的玩物。
魏子豪去掰她的手:你先松开,我去阳台抽根烟。
苏倾充耳不闻,只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吗魏子豪,那种大环境下的男人,压根不需要女人多么有思想有内涵,他们只需要女人漂亮,会躺,这就足够了!
魏子豪到底挣脱了她,打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苏倾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似哭似笑。
半个小时之后,魏子豪打开房门进来,身上带着浓烈的烟味,双眼也通红。
苏倾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苏苏。魏子豪没有走近她,只是站在房门口,远远的看着她:其实你离开后,我们每一个,没有一天过得安稳。
之前不是没有猜测过那高僧所说的生机是什么,我们以为最差的结果是将你送到平行世界。
可当‘她’来了之后,我们才知结果可能更糟。
二老的身体从那日起,便开始垮了。
而我,苏苏,你可知我为何在远离市区的此地买了房子?因为‘她’指不定哪一刻就突然发了疯,若我一个没看住,‘她’就会冲进那条河里去给那所谓的夫君殉葬去了。
苏苏,你可知我有多怕,怕‘她’断送了你的生机。可是……我也有些奢望,奢望着万一你能回来,或许身体就好了呢?
我就在这个城市,想走,又舍不得走。
魏子豪苦笑:苏苏,没有一个人是过得容易的。可我们唯一欣慰的是,你还活着,哪怕不是生活在同一天空下,可你的生命最终得以延续。
苏倾慢慢看向他。
魏子豪深吸口气,也定定看向她,脸色郑重:苏苏,如果你在这个世界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我都不会劝你重回那个地狱受苦。可是没有。既然如此,苏苏,你何不当做你的第二次投胎?活着,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没有谁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或许你开篇艰难,可你怎么会知道,在你漫长的人生道路中,就不会出现转机?
人之所以是万物之灵长,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人可以去适应社会,努力生存下去。
如果那里容不得你的至情至性,至刚至烈,你何不妨与那个世界稍作和解,找到一个相对应的平衡?
苏苏,人活在世,或多或少,都要对生活稍作妥协的。魏子豪顿了瞬,道:哪怕是在我们现在的社会,又何尝不是?
苏倾呆呆的看着他,怔了好长时间。
然后她茫然的摇头: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无论我说的对不对,苏苏,你何不用时间来证明,我说的是对还是错?
而且世界那么大……魏子豪逼去眼底涩意:我相信,哪怕是在异时空,也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值得你留恋,值得你热爱那个世界。爱人,亲人,知己,朋友……也可能是个陌生人。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魏子豪离去前又说道:苏苏,这次的抉择权放在你手里,由你来决定你的未来。若是你想去看伯父伯母我也不拦你,只希望你先别告诉他们这些残酷的事实……他们的身体真的经受不起了。
魏子豪离开后,苏倾在床上枯坐了一夜,就这般转眼看向窗外,看天,看夜,看月亮,看星星,看万家灯火……
第二天,苏倾让魏子豪订了机票,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匆匆离开了这座城市。
下飞机后,他们打了个车直奔市中心医院而去。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苏倾低声问:我爸妈现在是谁在照顾着?
我请了两个护工全天专门看护着。魏子豪解释着:有时候得了空,我也会过来看望他们二老。可你也知道,我那里多半离不得人的,否则容易出状况。
苏倾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而后又真诚道:谢谢你子豪,真的,特别感谢你。
魏子豪看向她:苏苏,别说这些,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苏倾便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向他,只是一味的看向窗外的景致。
快到地方的时候,她默默的从包里掏出了口罩墨镜和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实。
魏子豪见了,一怔,之后眼底一阵发热。他转过脸,也不去看她。
下了车,苏倾问好了病房号之后,就令魏子豪在这里等着,而她独自3号病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