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咕噜咕噜地仰头把水喝完,似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
都是一群疯子。他们听说我得病了,都要赶我走。
你得了什么病?
艾滋。
那是什么病?
男人和女人的那档子病。
能治好吗?
绝症。
阿霞皱起眉头,咬起嘴皮子,思索片刻,说道。
我有一点钱,可以治一下吗?
‘一下’?哪有‘治一下’的说法?能治,就能活;不能治,就等死。
小红的眼里满是不屑,把话说得轻飘飘,好似真的能把对死亡的恐惧看得如鸿毛一般轻巧。阿霞看着她掏出一支烟,抽了起来。徐徐白烟从发着红光的烟尾巴飘了出来,一截一截的烟草被烧成灰烬,犹如生命在空气中燃烧,最终摔到地上,变成一堆一吹即散的尘埃。
我活不了多久了,阿霞。小红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说道。
阿霞发现,人们在不争的事实面前,反而会显得异常平静。只是小红那略显苍白的嘴唇与失神的双目,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阿霞没有作声,与小红并排坐在一起,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她们或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当下不清楚要怎么办,只好呆坐着,任凭时间一点点流逝。
我现在就觉得有一根绳子绑在我这儿了。你瞧瞧,能看得见啵?小红用手摸了一下脖子,嘴边叼着第二根香烟,说道。
阿霞比谁都懂得死亡的含义。她静默不语,把头微微垂头,一双浓眉压在冷酷的眸子上,紧紧盯着贴在墙上的艳俗海报。那神情就像一个即将持刀奔赴刑场的刽子。久久地,她才注意到海报上面的内容,那是一个全裸的、留着一头黑发的亚洲女人,她的手里握住一点随风飞舞的薄纱,用以遮挡住生有浓密毛发的私处。
你男人呢?阿霞陡然把话题转移到冯先生身上,因为她想起明天晚上的私会。
我没把事情告诉他,而且,他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
你们闹掰了吗?
他是嫖客,想走就走,谈不上闹掰。
我以为你很喜欢他。
我是很喜欢他,但不是只喜欢他。
那你喜欢什么?
我自己。人是自私的,阿霞。你以后就会懂了。
他应该陪着你。
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买的呢?小红把手从衣襟里伸了进去,稍微调整一下乳房的位置,说道。
紧接着,小红吐了一口烟圈,迅速杀了一个回马枪。
也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混蛋。我遇不上,不能说你遇不上。下辈子吧,我下辈子不作女人了。日你妈的,女人太他妈苦了。我他妈要做,就要做一个男人,还是模范好男人。
——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