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下,臣子们也没闹什么事啊!
徐贵妃深感这是个苦差,心里愈发想回洛京过消闲日子。
她借着抿茶遮掩了一下尴尬,搜肠刮肚地思量还能再聊点什么,有宫女在此时进了殿,福了福:夫人,齐太嫔说来看看您。
两位贵妃眼睛同时一亮,徐贵妃立刻起身:那我就不搅扰了,告辞。
语毕福身,说走就走。顾燕时没来得及还上一礼,她都已走出好几步了。
徐贵妃出了明玉殿,齐太嫔就入了殿来。
顾燕时起身见礼,被她拉住手:坐吧。齐太嫔抿着笑,神情一如既往地亲昵。
待得落了座,她摆手屏退了宫人。宫人们一见,自知她们有话要私下说,退至殿外就阖上了门,寝殿中安静下来。
隔着一方榻桌,齐太嫔含着笑,目不转睛地打量了她半晌,一叹:这样好。我从前就觉得,你既与陛下已生了情,总挂着个太妃的名头也不是个事,现下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只消顺顺当当地行了册封礼,日后你就是天子宫嫔,谁也不好再说你什么。
嗯。顾燕时点点头,齐太嫔目光又在她面上转了一转,声音忽而压低下去:可教中的事,你就当真不管了?
顾燕时猛地抬眸。
她紧盯着齐太嫔,齐太嫔脸上的笑意却一成不变。顾燕时在她的笑意中,心底一分分绽开慌乱,好像无形中有一张大网随着齐太嫔的笑正盖下来,铺天盖地,让她逃无可逃。
她不安地站起身:谁……谁让你来的?
齐太嫔低下眼帘,衔笑饮茶:陛下让我来的。
……什么?顾燕时蹙眉。
陛下让我来陪陪你。齐太嫔语中一顿,正好,我也正有事想见你。
你……
她的心跳乱起来,如鲠在喉,发不出声,只连连摇头。
这怎么可能……
我不会帮你们的!顾燕时断声,我……我不是你们的人!教中之事与我何干?
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上是我们的人。齐太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你的父母呢,你也不管了么?
齐太嫔也站起来,一步步逼到她面前。
我父母……顾燕时惶然,脚下步步后退,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他们……你们想怎么样?我……我会告诉陛下的……
告诉陛下?齐太嫔的秀眉拧起来,好似听到了一个惊天笑话,令她扬声笑出来,哈哈——这笑音转瞬止住,她脸色骤冷,你父母俱是大正教教徒,如今前几日白霜山一事,更是他们一手谋划,你想告诉陛下什么?
你胡说!顾燕时脱口而出,一贯温柔的声音里透出了几许尖锐,不可能!他们、他们不会……
信不信随你。齐太嫔轻哂,遂转身向外走去,今日子时,会有人来接你。兰月那里有些事情,只能与你说。
兰月……顾燕时懵住。
她不肯信齐太嫔所言,可提起兰月,她就不得不信了。
兰月,说到底是爹娘指给她的人呀。
她打了个寒噤,眼见齐太嫔已离殿门不远,她趔趄着上前了两步:我……我不去!她要说什么我也不去!
齐太嫔驻足:你不去,你父母一辈子的心血就都白费了。她侧首看过来,从前一贯温和的眼睛寒得像刀子,陛下待你再好,也不及生身父母要紧吧?
顾燕时呆立在那儿,想拽住她,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问个明白,脚却无力挪动,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
她就这样滞了好半晌,心中的慌乱一阵甚过一阵,让她彷徨无依。
就在今日早上,她还在跟苏曜说,日久见人心。
那时她那样坚信,她能自证清白。
可现下齐太嫔却告诉她,她的父母也牵涉其中。
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办,突然分不清孰是孰非。
在此之前,苏曜与她说的事情,她几乎尽信。她信大正教绝非良善之辈,他斩草除根乃是替天行道。
但现在,她忽而动摇了。她忍不住地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是他不曾告诉她的。
因为她觉得爹娘不是恶人。
她一时想去找苏曜问个明白,转念想到这关乎爹娘性命,又不敢贸然行事。
怎么办呢?
她前思后想,眉心越皱越紧。
原来世上最让人为难的事,并不是前有狼后有虎,而是前后两方都是自己在意的人。
且先去见见兰月好了。
她想于她而言,当务之急是先弄清孰是孰非。她要见见兰月,听一听她会说什么。
只是,子时……
万一苏曜来找她怎么办?
顾燕时思索半晌,唤来宫人:告诉陛下,这几日出的事情太多,我想自己静一静,让他今晚莫要过来。他便是来,我也不会开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