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他什么事。
他深深地缓了口气,复又阖上眼睛。
林城寻过来的时候,他几要睡着。闻得人生,苏曜眼也不睁地皱眉:好吵。
林城颔首:已寻到十一位了。陛下……
够用了。苏曜口吻悠悠,扯了个哈欠,他们不知是朕要用他们吧?
不知。林城道,先前布在江湖里的眼线假称要报世仇寻的他们,他们都道只是些私事。
很好。苏曜睁眼。
林城神色发沉:陛下究竟要做什么?
苏曜一撑,蓦地坐起来:朕那日仔细看了看你呈来的供状,突然有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林城满目提防。
苏曜长腿蹬在地上,蹬得吊床一晃一晃,仿佛秋千:那人不是说,他不是不能招供,只是信不过朕派去的人。若亲眼见到朕,他就什么都愿意说?
那分明是使诈!林城神情一急,先前押出来的两个都死了。若将他押出旧都,必定也会被灭口,陛下万不能信他!
那若不是使诈呢?
那……林城僵了僵,那也不能赌啊!那些人穷凶极恶,纵使他真熬不住刑有意招供,他们也决计不会让他开口。一旦他离了旧都,他们必定痛下杀手,这线索可就又要断了。
那若他不离开旧都呢?苏曜再度反问。
他不离开旧都,如何面见陛下?林城脱口而出,言至一半猛地领悟,霎时脸色煞白,……陛下?!
嗯。苏曜垂眸,点了点头,朕想去旧都一趟。
不可!林城断喝。
为何不可?苏曜神色平静,唯嘴角挑了一下,溢出几分狠戾,等了这么多年,才抓到这么一个活的。朕得查下去,给皇长兄一个交代。
林城锁眉,无声地看一看他,一字一顿道:若臣是他们,便会抓住这个机会,行刺陛下。
可这到底还是朕的天下。苏曜立起身,淡看着林城。
他比林城生得高些,居高临下的睇视不免令人生畏。
但他转而笑起来,笑音戏谑:为天子者,被几个江湖怪人逼得只敢躲在洛京,像什么样子?
林城只想劝住他:陛下……
躲又有什么用?苏曜淡声,父皇躲了大半辈子,倒搭上了皇长兄。朕再继续躲——他啧了啧,不让朕儿孙满堂了啊?
林城沉默以对。
苏曜说正事时常插科打诨,听来不太正经,可这话道理却对。
——堂堂天子,凭什么被一些江湖人士逼得只能缩在都城?
他斟酌须臾,定住心神:陛下若心意已决……臣即日便召无踪卫尽数回京,准备护驾。
这才对嘛。苏曜颇含赞许地点一点头,去吧。明日早朝,朕会与百官商议。
诺。林城抱拳,退开,下一瞬又忽而想起什么,再度皱眉抬头,……陛下要去旧都则罢,找那些百事通又为什么?
还没想明白啊?苏曜慢悠悠地摇起头来,笨了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苏曜:那边条件那么差,她肯定过得不大好。
顾燕时:我!好!快!乐!
第47章 启程
安京地处南方,入夏后北方热起来,南边更甚。加之河流湖泊众多,热里还翻起了一层潮,总让人身上黏糊糊的。
顾燕时作为安京旧宫里独一号的主子,房里早早地就置了冰。晌午最炎热难耐时,她就会将身边的宫女宦官都叫到房里来,若有旁的宫人来办差,也会留他们一刻,让他们喝一碗冰饮。
这些细微之处,让顾燕时在旧宫里的名声极好。是以当她提出想要好生打理一番花园、还打算在院子里扎个秋千的时候,许多宫人得了信便愿意来搭把手。
如此一连数日,顾燕时的院子里都忙碌得很。她立在屋里,透过窗上薄薄的绢绸看出去,不禁感叹:他们消息好灵通呀。
让太妃见笑了。路空一哂,下奴也知道宫里规矩严,凡事不该瞎打听。但旧宫这边……平日没人过来,规矩就松散了。有点什么事,宫人们一起用个膳就能一传十十传百。这回的差事,下奴原也不想惊动旁人,可既是动花园,总要跟花房走动,花房那边嘴里瞒不住事。
也不妨。顾燕时含笑,眉目弯弯,你去小厨房看看吧,盯着他们快些将酸梅汤熬好冰起来,一会儿好送出去让人家喝。
诺。路空闻言一揖,麻利地去办。立在一旁的兰月见他走了,挥手就让旁的宫人们也退了下去,阖上房门,上前轻道:奴婢知晓姑娘近来过得自在。可奴婢还是得多个嘴……姑娘也别看谁都像好人。这宫里头,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燕时抬眸望一望她:也不要紧吧。她抿唇思索道,人家对我好,我就待他们也好一点。若来日他们变卦了,我不再搭理就是了。洛京皇宫里宫人们勾心斗角是因为各侍其主,旧宫这边要简单得多,咱们不必那么紧张。
兰月却说:添个心眼总没错的。她边说边扶顾燕时坐去茶榻上歇息,黛眉浅蹙着,又道,姑娘昨日跟路空聊起来……连家中的事都说了不少,也不怕他拿出去嚼舌根,慢慢传得走了样?
路空不会吧……顾燕时低语呢喃。
她其实不太懂兰月的这份谨慎。在她看来,谨慎固然好,可闲话家常时,有些事说也就说了,无伤大雅。
但转念想想,她又觉得该听兰月的。因为在她进宫前,爹爹特意嘱咐过她,凡事要多听兰月的想法。
爹爹说她心思简单,怕她吃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