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便算两千五百二十八两吧。
语毕,他如料看到她小脸一垮,笑不出了。
天色已晚,母妃回去早些歇息。他和善地颔首,淡看着她僵硬地起身,身形疲惫地往外走。
小母妃,很能撑啊。
苏曜眼底的凌光一转而过,他悠然靠到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
下一步她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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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燕时回到寿安宫,兰月如昨日一般请了医女来给她按揉胳膊,又敷了太医送来的药膏。可这晚她还是没有睡好,接连两日这样弹琴,她按弦的手指都磨得生疼,如灼烧般难受。
她又是后半夜才入睡,所幸这次睡得还算安稳。晨起时兰月没有叫她,有心让她多睡一会儿,然而也就刚到平日用完早膳的时候,顾燕时就被院中的嘈杂扰醒了。
太嫔安好。兰月带着与玉英与玉叶迎到院中,毕恭毕敬地朝来者见礼,横成一排的姿势却端然就是在挡驾。
我们静太嫔昨日睡得不安稳,这会儿还没醒。兰月束手道。
面前的嫣太嫔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人如封号,生了张明丽美艳的脸。
一袭暗紫色的齐胸襦裙原并不出挑,勉强也可算守寡之人该穿的暗色,穿在她身上却莫名显出了艳丽。她脸上始终含着笑,兰月说话时,那双明媚的笑眼就淡看着面前的房舍。待兰月说完,她一搭身边宫女的手,朝旁边的回廊踱去:不妨事,我坐着等她一会儿。
兰月觉出她来者不善,哑了哑,疾步跟着她:我们太嫔一会儿还有事,怕也不得空……
有事?嫣太嫔悠然落座,美眸在兰月面上一转,什么事呀?是不是要去紫宸殿——侍奉新君?
她的口吻又悠又缓,抑扬顿挫的腔调,听来妩媚动人。
却也敌意十足。
兰月眉心倏皱:您这是什么话!
卧房中,顾燕时撑坐起身,因嫣太嫔所言蹙了蹙眉,扬音而唤:来人。
被留在外屋候命的玉骨与玉茗闻声而入,当即上前服侍她起身。
顾燕时:外面是嫣太嫔?
是。玉骨低声,嫣太嫔来势汹汹,先前有些传言……您大抵也听说过。兰月姑娘的意思是让您等她走了再出去,免得生出不快来。
顾燕时边由她们侍奉着穿衣边摇头:传言如果是真的,躲她也没用。这种大事,她必会竭尽全力。
玉骨听得直有些慌:那怎么办?您与她身份相当,总也不好逐客。
顾燕时眼帘垂下去:我们不理她。让兰月她们也回来吧,她想在廊下坐着就让她坐着。我与她身份相当,不好逐客,可也不用陪着她。
玉骨闻言觉得有理,就出去喊人去了。顾燕时低着眼,一边与玉茗一起理着衣裙,一边暗自打着算盘。
嫣太嫔一会儿若是跟着她去紫宸殿,固然是个麻烦。可有些事悬而未决也终不是办法,不如借嫣太嫔来一用。
她拿准心思,就如常用了膳、梳了妆,而后便抱起琵琶出门。
途经房前的院子,顾燕时目不斜视,没看廊下的嫣太嫔一眼。
静妹妹!嫣太嫔起身,笑容满面地跟了来。
顾燕时好似这才察觉到她的存在,回过身,朝她福了福:嫣太嫔有事?
嫣太嫔笑意明媚,身上的脂粉香与笑意一样浓。顾燕时不自觉地摒了下息,听到她和和气气道:听闻静妹妹要往紫宸殿去。正好,我也有事要同陛下说,我们同行吧。
嫣太嫔边说,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的顾燕时。
顾燕时眉目间未脱的三分稚气令她心头划过轻蔑——宫中一夜之间传言四起,她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妖精呢,原来只是个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是最好拿捏的。
嫣太嫔估摸着顾燕时会回绝,却不怕她回绝。只消她露出不肯的意思,她即刻便可出言讥嘲她蛊惑圣心不要脸。
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面子都薄,哪里吃得住这个?
她于是只笑吟吟地安然等着。
却不料顾燕时不假思索地点头:也好,正可做个伴呢。
嫣太嫔听得一愣,尚未回过神,顾燕时已转过身,继续向寿安宫的宫门行去。
嫣太嫔讶异于她的爽快,滞了滞,忙提步跟上。身边的宦官匆匆去为她备了暖轿,行至宫门口时,两架暖轿已稳稳地放在了那里。
顾燕时不与她多言,径自上轿。嫣太嫔也无意与她多作无谓的寒暄,也上了轿,两顶雀梅绸的轿子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向紫宸殿行去。
不过多时,两顶轿子又先后停在了紫宸殿前。顾燕时一语不发地行向殿门,殿门处守候的宦侍早知她会来,躬身迎上前:静太嫔安。
说着,迟疑着抬了抬眼:不知嫣太嫔……
顾燕时莞尔:我出门时遇到嫣太嫔,她说有事要同陛下说,便与我一道过来了。
哦。宦官欠身,两位太嫔稍候,下奴去禀陛下一声。
顾燕时颔首,心下觉察了这微妙的变化。
前两日,即便不知他有没有空,御前宫人也会请她先进外殿再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