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揽过她的脖颈,揽她进怀里,让她头靠在他胸膛前:睡吧,暖和,等等车来了我叫你。
她皱眉,我不冷……就算冷,把暖气开大一点就好了。
他抬手抚她发顶,声音轻轻,别想那么多。以前也好以后也罢,今天就当是个特例。
程隐想动,本想拒绝,在他轻拍背的动作下,犹豫着,到底还是没动,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沈晏清说让她睡,却不安静。
记不记得以前,你总是喜欢让我在大街上背你。
一起出门,走路走到一半,她老是借口累非要他背。他不肯,她就蹲着不走,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青涩年纪不如现在老道,每回他都因为她被人看得发臊,然而她是真的刀枪不入脸皮厚得很,他沉着脸走开,不管走多远回头,她还是岿然蹲着耍赖。
他只能折返回去,斥她:你是地痞还是无赖?!
她闷着头不理,到最后总是他妥协。他无可奈何蹲下,她就喜滋滋扑到他背上,变脸速度无人能及。
说好背一条街,到了她却不肯下去,死死巴在他背上讨价还价:下个路口,再下个路口我就自己走!真的!
然后一条街,又一条街,结果一路从头走到了尾。
……
记得。他胸腔微震,程隐听得笑了下,好多次我差点以为你会当场刨个坑把我埋在那儿。
沈晏清也笑,说是,我就应该把你埋在那。
她鼻尖蹭了蹭,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每次在他背上,她轻嗅他的脖颈,他都会沉沉说一句别动。然后她稍稍克制一些,却还是忍不住欣喜,晃荡腿被他背着从街头到街尾。
其实我很讨厌走路。程隐闭上眼,你喜欢走路,我只能跟着。
走多了,找到了新乐趣,渐渐觉得也没那么讨厌。他被气红的脸,还有走出去好远又倒回来时脸上的纠结,甚至站在她面前问她要不要脸皱着眉的表情,每一样都生动得让她心里像开了花。
沈晏清拍在她背后轻哄的节奏乱了几秒,重新接上。
程隐睁开眼,说:我想听曲儿。
想听什么?
牡丹亭,皂罗袍那一出。
车上没有。
她说:你唱。
沈晏清默了默,起了个调。才一开口程隐就笑了,赶紧让他停下,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你这嗓子真是倒得彻底。
他嗯了声,太久没练过,差不多都忘了。再加上抽烟坏嗓,不比以前年纪小的时候。
说的好像你以前唱的比我好一样。她吐槽。
他轻扯嘴角,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我哪有程老板唱的好。
别。程隐赶紧把话堵回去,我可当不起这一声。
老板是梨园里的称呼,他们撑死了只能算是业余的。
周围漆黑,只有路旁伫立的白色路灯默默亮着,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雨,澄黄路灯下照出细斜一片。
好像和一切隔绝。
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值得忧心的,没有值得烦恼的,只有潺潺如流水般安和的当下。
程隐在沈晏清怀里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清清嗓,哼唱起皂罗袍那一出,她也太久没唱了,有些调掐不上去,零零碎碎不成样子。
唱过良辰美景奈何天,唱到雨丝风片,烟波画船,唱不下去了。
沈晏清静静听着,问:怎么停了?
不想唱。她说。
下一句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凝在喉咙里,不想往下唱。
沈晏清抿了抿唇,收紧搂在她腰上的手,说:不唱就睡吧。
程隐嗯了声,把脸埋在他怀里。
都不再说话,静谧仿佛能听到车窗外淅沥的雨声。
许久。
她抬手抱住他的腰,叫他:沈晏清。
嗯?
她声音闷闷从他怀中传来,我已经学会游泳了。
一字一字,像锐利尖刺,扎得他心头微颤。
他抿紧唇,俯首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闭上发烫的眼。
……嗯。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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