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地盘,漫长的空闲,他们有足够的耐心,慢慢做这件事。父子俩在这个时候的‘竞争’,甚至不算是竞争,只是一种游戏,一种可以押彩头的,‘看看她更吃谁’的趣味赌局。
蔡氏有技巧性的应对,接受一部分礼物,会让他们安心,确定游戏在顺利进行中,且更加兴趣盎然,如果强烈反对,抵抗非常激烈,反而对让父子两个提防警惕,施展某些强压手段,她就会相当被动。
把这对父子应付好了,对应玉同就更是个威胁了,应玉同敢嘴花花蔡氏,未必敢用强,因为在侯府里的地位不同,他不敢挑战父亲与兄长的权威。
想的再深一些,这样的局势,是不是蔡氏自行发起的?她是不是有技巧的,在父子俩面前施展了一些魅力,促成了这样的局面,并想借此获得一些东西?
蔡氏垂眸,看着腕间玉镯,那是成亲当日,应溥心送给她的:夫君说的对,我这人就是面寒心冷,很难被人捂暖。信任很奢侈,没什么物质上的东西能让我信任和欢喜,他们,都骗不了我。
大夫人寒着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信口雌黄,污蔑长辈,蔡氏,你的规矩呢!
规矩?应恭侯府这样的地方,竟有脸跟我说规矩?蔡氏冷嗤一声,直直盯着大夫人,我自小街巷长大,吃百家饭,学百姓做人,受官府管教,可从未听闻,谁家有这样的规矩!你真当你那些脏污事,瞒得过侯府,骗得过外面,所有人都不知道?
大夫人眼神瞬间有些慌乱,下意识看向座上仇疑青。
世子也是,眼神在卢氏身上短暂停留过后,猛的抬头,看向仇疑青。
倒是老侯爷稳的很,什么动作都没有,没看谁,没有出口反驳,却也没有尽力遮掩,看起来就像……知道锦衣卫一定能查到一样。
堂上众人表情不一,有些难堪,有些难看,有些连这些情绪都不会有了,脸是什么东西,别人根本就没想要。
事到如今,这些‘私情’什么的,也别扯了,人锦衣卫都查到了,再说一遍只能是丢人现眼,还给对方找到漏洞……侯府众人非常聪明的闭了嘴,眼观鼻鼻观心,都不再说话了。
叶白汀就只能自己走流程了,视线环视厅堂众人,缓声道:死者徐开,经由仵作房尸检验证得知,并非在水塘溺水而亡,而是在他自己房间里,被人按在水盆里溺死……我们在他体内溺液里,发现了融成团状的白色蜡油。
锦衣卫查知,侯府所用灯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棉线灯油,各主子房的灯油甚至是揉了花叶淡香的精油,有白色蜡烛的地方,只有应玉同的灵堂——卢氏,你对此有何解释?
对啊,你刚刚不还说凶手是我,现在想想,可不一定,没准就是你,你在贼喊捉贼!应白素就来劲了,指着卢氏,应玉同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过门前就不想嫁给他,过了门又天天吵架,杀了他的话说的可不是一回两回,那时心情不好,真下了手,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还不喜欢我,跟我不对付,不想让我好过,也说过要杀了我的狗腿子这种话,你说,史学名和徐开是不是你杀的!
卢氏一脸不思思议:你疯了?你男人死的时候,我可还没嫁进来,关我什么事!
应白素一噎:那徐开也是你杀的!刚刚锦衣卫都说了,徐开身上有凶手留下的蜡油,那白蜡只有你院子里有!
卢氏瞪她:我、不、知、道!锦衣卫说的,你让他们去查啊!反正不是我!
叶白汀看向世子:世子如何解释?
世子耷拉着眼皮:我为何要解释?白蜡在三房,又不在我大房。
都这种时候了,牌几乎都亮明了,你还装?
因为那夜你就宿在三房!申姜受不了了,拿出自己画的侯府地图,勾出了几个点,那日我去贵府找徐开问话,时间很早,只得到了他的信,没见到他的人,信中线索过于重要,我不敢擅离,想寻他当面确认,就在府里转了一圈,当时你们这些主子大都还没起床,谁在哪里,我清楚的很,世子还同我见过面,怎么,忘了?
世子陡然眯眼:那日我们并未……
诚然,你我偶遇,并非在三房院子,但你当时过来的方向,就是三房大门,许是前一夜没睡好,起床晚了,你脚步匆匆,一边走还一边整理衣领袢扣——你不是宿在三房院子,晨起离开,难不成一大早的,从东往西跨了大半个府,就为从三房院门经过,顺便解一解衣裳扣子?白蜡只三房有,卢氏口口声声说不是她,锦衣卫不问你问谁!
世子终于掉了脸。
有些事已经摆到了桌面上,你承不承认,要不会继续顾左右而言它,都不重要,因为这就是事实,怎么修饰掩饰都不会变。
我便在三房宿了又如何?世子阴着眼,留宿,就一定杀了人么?
你……
卢氏脸一红,不再说话了。
叶白汀:蜡油,世子如何解释?
世子冷笑:为何我要解释?不应该你们这些锦衣卫,去仔细查么?出了人命就问别人,自己不动,朝廷要你们有何用?
叶白汀:蜡油解释不了,车呢?
世子警惕:什么车?
园艺下人使用,用来暂时盛放散碎枝叶的独轮车,经常停在西墙拐角,不起眼的位置,谁都有可能看到,谁都可能一用,转移死者尸体很方便,叶白汀淡淡视线看着他,问两句而已,世子为何反应这么大?难不成徐开死后一日晨间,你看到这车了?
世子:不错,我看到了,那辆小车根本就没有用过,你们猜错了。
是么?叶白汀唇角微微勾起,怎么我们申百户查得,那日晨间小车根本不在它该在的位置,园艺下人找了小半天才找到,世子怎么可能看到了?
世子眯了眼。
叶白汀:园艺下人用来存放小车的位置,是西边往南的的拐角,但那拐角旁边有条小路,过去又是一个小拐角,两处摆设相近,景致相似,夜里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世子是不是杀完人走的急,弄错了位置?
世子:那日清晨我只是路过晃眼一看,许是看错了,这种内宅杂事,你们问我,不如问问我夫人,府里所有事都归她管,没准就是特殊调动,那园艺下人忘了。
叶白汀看向大夫人:是么?
大夫人闭了闭眼,浅浅叹了口气:可能是吧……府里人多事杂,每天都有很多事发生,太过琐碎的细节,我也不可能事事知晓。
这话说的,似乎帮丈夫站了台,又似乎没有。
世子明显不大满意,眉头皱了起来。
大夫人没看他,也没一点后悔不该,自如的很。
这个场面就很有意思了,平时夫妻二人皆在外标榜,如何青梅竹马,夫妻情深,感情多好多好,其实根本就是貌合神离,你不在乎我,我也不想搭理你,谈不上什么情分不情分的。
凶案面前这么大的嫌疑,都能不管不顾。
叶白汀又道:有关史学名,应溥心,应玉同之死,世子可有能提供的线索?
世子非常干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