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短,尚未可知,不过——
此女一定是应溥心心中牵挂,思慕之人。叶白汀看着小像,是谁呢?画中只有背影,最明显的就是纤腰和红裙,如此红的热烈的裙子,谁喜欢穿?
卢氏!
申姜解决完个人问题回来,在外头洗了手,还没干,就去抓那盘明显为他留着的卷饼,一边吃一边说话:死者妻子卢氏,出嫁前最喜欢穿红裙子,还有大夫人,听闻当年名满京城闺秀圈,靠的就是一身如火如荼的石榴裙,不过嫁到应恭侯后,二人都不怎么穿了,外头渐渐淡忘,到今天几乎没什么人提起了。
叶白汀:不穿了,为什么?
不知道,申姜啃着饼,声音有些含糊,可能突然就不喜欢了呗,就我媳妇,喜欢的钗环裙子,每个月都要变花样,女人的心思,难猜的紧呢。
叶白汀却感觉不大对劲,‘喜新厌旧’这种情绪每个人都会有,喜欢了很久的东西,到了手突然不喜欢了,类似之事经常发生,可对于颜色的偏好,是人在成长过程中积累的审美选择,很难突然不喜欢。
仇疑青:红色热烈,奔放,过于艳丽,灼人。
叶白汀:嗯?
仇疑青:它并不适合贵圈夫人。
叶白汀发现自己还是有思维定式,偶尔会忘了身外环境,这里绝对不是人人平等的时代,有些规矩制度非常严苛,刚才他没想到,仇疑青一点,他就明白了。
大夫人为什么不再穿红裙,因为不够端庄,她是世子夫人,将来还会是侯夫人,身为宗妇,掌理中馈,自得稳重知理,让别人挑不出错。为了这个位子,有了这个身份,个人喜好总是要为其它东西让步。
三夫人可不是宗妇,不用管事,为什么也不穿了?
死者在外头没什么好名声,又是庶子,卢氏身份所限,需要交际的场合并不太多,本身也是个性格张扬之人,看起来不像怕别人说嘴,为什么也改了习惯?
她为的又是什么?
申姜啃完了卷饼,长声感叹:这深宅大院的事也太乱了,感觉谁都不对劲,这个在外头有相好的,那个有心上人……
叶白汀也想跟着叹气:我感觉……我们看到的东西还是冰山一角,前面或许有更乱的,理不清的人物关系。
申姜呆滞:这都不够玩了,还有?
希望我想错了方向吧,叶白汀看向仇疑青,你之前提起了两个人,二老爷应溥心,和这家的大姐夫,应白素丈夫,两个人都是死于意外,怎么回事?
仇疑青:应溥心是淹死的,四年前夏天,京城经历过一场暴雨,雨势极为险峻,他滑下河堤,再也没能上来。应白素丈夫叫史学名,死在盗匪手里,盗匪绑架了他,索要赎金的过程出了问题,最后撕票,将人推下了悬崖。
等等,叶白汀感觉有些微妙,一个在大雨里淹死,一个推下悬崖,尸体呢?‘死亡’这个结果,可能确认?
仇疑青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京城很少有那种程度的暴雨,当时死了很多人,大雨过后,河水褪浅,多具尸体上浮,时间已过去很久,尸体膨大腐败,面目难以辨认,只能凭衣服认人。
叶白汀眯了眼:只能认衣服……史学名呢?
仇疑青:盗匪防心很重,将史学名带去了人烟罕至的险崖,往下,是陈尸谷,当地人嘴里的乱葬谷。
这种地方一听就知道有问题,叶白汀问:可是环境极为凶险,不管是人是兽,一旦出了意外,都尸骨难寻的那种?
仇疑青点了点头:谷底都是骨头,人骨兽骨都有,当时事发在夏天,官府已经非常努力,但从确定盗匪行为,到克服困难下到谷底,仍然过去了很久,四周骨头倒是多,就是没有人形,他们只能凭衣服和附近的配饰辨认,哪一具骸骨是史学名。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应恭侯府地下暗道,也是这个时候挖的。
等等,叶白汀再一次抓到重点,史学名遭遇盗贼绑架撕票,和应恭侯府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在应恭侯府被劫走的?
仇疑青:正是。
叶白汀静了一瞬:……所以婆家才对应白素更加不满?因为儿子是在应恭侯摊上事的,她认为应恭侯的人对此有责任……
申姜听着都懵了,这信息量着实有点大:那,那就是婆婆对应白素有杀机,木菊花是她放的?说出来他自己就摇了头,不对,人都接回娘家了,她婆婆根本没跟过来,也没给人过生辰,怎么可能呢?
仇疑青:木菊花?
叶白汀这才想起来,仇疑青接到了他的尸检结果,知道木菊花能使人昏睡,还不知另一条,赶紧道:应白素对木菊花过敏,吃了有很严重的呕吐现象。
申姜:没错,我亲眼瞧见的,吐的很厉害!不过不管史学名死不死,应白素和自己家人之间,应该是不存在任何仇恨的,真要说看她不顺眼,想对她下手的,只有三老爷应玉同……可他死了。
仇疑青思索片刻,又道:富力行还告诉了我一件事,说只是听说,没有证据——应玉同对大嫂,世子夫人王氏,有想法。
以死者贪花好色的性子,这个想法,能是什么?
申姜听得直咂舌:这个三老爷,可真是什么人都敢想啊……
叶白汀则瞬间想起了世子说过的话:应昊荣提过,夫人偶尔会因恨铁不成钢,训斥三弟,这个训斥,是真的心疼弟弟,还是被调戏后的责骂?
申姜感觉这件事很魔幻:难不成这下木菊花一事,是为了抢男人?三老爷凭什么这么吸引人?凭人品烂嘴油脾气贱么?
也可能只是为了杀人做掩护,那凶手知不知道应白素过敏,在不在意……就是关键要素了。
少爷等下,我拿笔记下来!
叶白汀等他写完,继续分享自己的想法:死者被害,是不是因为‘秘密的知悉’?
申姜:什么意思?
叶白汀手肘撑在小几上,指节抵唇,一边说一边思考:我们来仔细看看死者,此人贪花好色,没规矩,不讲理,脸都不要了,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到他的名字都要绕道走,可他本人一点都不当回事,外面的人敢调戏,家里的人敢招惹,谁给他的胆子?
应恭侯府上下,我不觉得有人真心喜欢他,从上到下,似乎所有人都很讨厌他,府里却仍然惯着他,给他银子花,他敢和妻子不和,不怕被别人看笑话,敢调戏大嫂,知道出不了事,敢挤兑大姐,当着世子大哥的面阴阳怪气,这要换了别人,是不是早被教训了?他还是一个庶子,这么折腾都没事,还能过得滋润,想要什么有什么,吃喝不愁,凡事不忧——说他没问题,我不信。
申姜后知后觉的点头:对啊……谁家也不能让一个庶子这么过,别说庶子,正经嫡亲兄弟,也不能这样放任的!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问:应玉同是从小日子就过得这么好,还是突然变了?
仇疑青想了想,道:调查工作还未完成,目前知道的是,死者早年存在感不强,人弱力瘦,经常生病,可见他虽住在侯府,日子并不好过,从出现在人们视野里,他就很不讨喜,说话做事也招人烦,经常被人教训,手中丰裕,吃喝不愁,是后来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