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前的婚期是九月十一,三日前一晚来了今秋首次有且唯一的霜降,历时不到两个时辰,京城近一月没有雨,死者衣服上湿了又干的痕迹只在后肩背,与前身衣服布料成鲜明对比——
所以死者死于九月十七寅……不是明摆着的事?
还用得着拿脑子想?
第3章 他杀
面对娇少爷一副理所当然,‘这么简单还用想’的脸,申姜有点迷,这个……真的很简单?
只一瞬他就摇了头,谁他娘没事记那么多啊!那布松良还是个仵作呢,不也没注意到这个,没验到这个寅时!
有理有据,这娇少爷没准真的行!天天在牢里头,还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白天还是夜里,外头都有什么新鲜事……他是不是该管管狱卒们的纪律?
可他们锦衣卫本来就是有纪律的,到点轮值,职责分明,厚厚一本小册子,但有犯者,立刻拉下去罚军杖,新来的指挥使酷烈无情,规矩更严,他们都被管成孙子了,哪敢犯纪?狱卒也是人,干活的时候还不准人家开个玩笑聊个家长里短了?又没聊什么机密……
怪,就只能怪这小东西脑子太好使了。
申姜收起怠慢之心:所以死者真是摔死的?
叶白汀:死者的确从高处摔落,肋骨骨折,但这是死后伤。
死后伤?
死者重重摔落在地,除却肺腑内伤,身体多处有划撞伤痕,其开放性出血划伤,皮下无出血红肿,无凝血现象,无痂皮,无组织收缩,是为死后伤。
那他……
机械性窒息。叶白汀左手扶着死者面部,面部略显青紫肿胀,尸斑暗紫红色,眼结膜下点状出血……概因于此。
窒息?
申姜听不懂机械性三个字,窒息他可懂了:所以真是憋死的?布松良那厮还说对了?他是酒醉不省人事,被自己呕吐出来的东西憋死了?
叶白汀摇了摇头:我说了,死者是机械性窒息。
鸡……什么鸡……申姜瞪大了铜铃眼,到底什么鸡儿窒息!
叶白汀:机械外力引发的窒息,如掐,勒,闷,扼,缢,吊……等,不一而足。
申姜看了看尸体:可他颈间没有勒痕。
叶白汀轻轻捏开死者的嘴:下唇咬伤,嘴角轻微挫裂,上下唇黏膜有硌垫伤,牙龈也有出血,细看脸部皮肤也有轻微的皮下出血点,口鼻处有不明显擦伤——死者绝非饮醉被自己呕吐物呛到,无意识摔下楼而死,他是被人闷死的!
可被闷死不可能不挣扎啊,申姜指着死者的手,他手上没有伤,指甲也很干净。
你看看他的脚。
脚?
申姜视往下——死者穿着鞋,看不出脚上有什么伤,但是这双鞋穿的很歪。这是近来在京里颇为流行的小牛皮靴,料子有点硬,讲究造型好看,包裹性很强,不好穿也不好脱,如果不是很大力的挣扎过,光是直直的从楼上摔下来,不可能是这个扭曲度。
所以……死者还真的挣扎过了?
那为什么手上一点事没有?有谁挣扎是光动脚丫子不动手的?
死者当时的确喝了酒,闻味道喝的不算少,醉不醉却两说,要是能解剖就好了……叶白汀顿了一顿,扭头问申姜,能解剖么?
解,解剖……你要剖尸?申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当然不行!
叶白汀不可置否,回过头:可惜了,不然打开颅骨一定会发现脑血肿,证实我的验证。
申姜吞了口口水:你真敢啊?剖尸?
叶白汀微笑:某不才,最擅长的,便是这剖尸检验之法。
申姜:……
可惜手边没有工具,叶白汀视线滑过正北方墙壁,那边大大小小的刑具挂了整整一墙,专门用来逼问口供,或恐吓犯人,那边有几样倒是挺锋利,可暂为代替。
申姜感觉后背有点凉:叫你验尸呢,别说乱七八糟的,快点!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话音刚落,就见对方脸色一变——
找到了!
叶白汀翻检着死者头发,将一根橘红色的丝线展示给申姜看。
申姜看得清楚,丝线看上去是上好的绸料,颜色挺鲜亮:所以?
这丝线和死者身上衣物,配饰皆不匹配,为何出现在他发间?叶白汀眉睫舒展,眸底荡开月光亮银,申总旗瞧这丝线,能想到什么?
申姜看了看,看不出来。
叶白汀沉默片刻:死者死在什么地方?环境如何?
申姜:他自己家,靠着侧门的小花园里,有个今年夏天才修起的小楼,装修华美,处处讲究,顶楼取名摘星台,是花钱最多的地方,据说他常一个人在顶楼望月独酌,环境极雅致,特别享受,谁知他会摔死在这楼下?
叶白汀眼梢微垂:所以这是一个清雅幽静之地,最宜望月饮酒,死者多次在上面一醉方休,夜里不下楼是常有之事——
不下楼又如何?
如今已有秋霜,白天就算了,夜里……不会冷么?饮醉了,就不知道自己找暖和的地方?
申姜猛的拳砸掌心:老子知道了,是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