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南棠还想再说什么,可夏淮并不给她机会。
南棠!让开!他厉喝一声,手中长剑斩落。
银色剑光直奔南棠而去,只是没等南棠回手,一道人影从半空落下,接下了夏淮攻击,正是听到侧峰异动,第一时间赶到的银魄仙鹿。
阿渊!南棠看着逼向夏淮的银魄仙鹿,生恐这两人打起来。别看银魄仙鹿生得弱不禁风,修为却不低,再加上夜烛的芯子,真要斗起法来,如今的夏淮绝非对手。
夜烛连头也没回就逼到夏淮身前,也不和夏淮缠斗,只敏捷地绕着夏淮飞了一圈,身上绽出浓郁香气。银魄仙鹿又名百香鹿,体内的香腺是他的天赋之力,可以随心所欲转换百种不同香气,每种香气的功效皆不一样。
那厢南棠似乎想到什么,急急转身,将青色光球打碎,迅速给苏迩套上件外袍后拦腰抱住。夏淮已经被银魄仙鹿的香气包裹,眉间戾气渐散,通红的眼眸逐渐闭上,清俊的面容上出现浓浓倦怠疲惫,但情绪却渐渐冷静,慢慢盘膝坐到地上。
银魄仙鹿的这种香气,有很强的宁神静心作用。
我先带她进屋,你守在这里,如果还有其他人过来,找借口拦住他们。南棠匆匆交代了一声,将苏迩抱进屋里。
侧峰异响太大,听到动静的人恐怕会接二连三赶过来一探究竟,夏淮和苏迩必定都不想让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夜烛只嗯了声,仍旧不看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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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快步将苏迩抱入屋中,放在床上。
苏迩仍旧双眸紧闭,唇边嚼着一丝笑意,似乎陷入什么美梦中,看起来不像单纯的昏迷。南棠想了想,从发间拔下天一宗宗主梅怀谨所赠灵簪,这灵簪有破幻定心之仙力,应该可以帮到苏迩。她一边想着,一边催力,灵簪上幻起一朵红梅,飘至苏迩眉心,倏地没入她的魂神中。
片刻后,苏迩脸上红潮退去,眼皮动了动,慢慢睁眼,目光迷茫地看着四周,及至看到南棠时她忽然一醒,待发现自己身上衣物已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便紧攥衣襟坐了起来,拉着南棠的手急问道:我师父呢?
在外面。南棠简洁道。
他……他可还好?
不太好,但暂时没事,阿渊在外守着,。南棠直截了当回答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苏迩听到她的回答,俏脸骤变,怔了片刻后忽然双手掩面痛苦道:是我不好,害了师父。师父他是不是……要杀我?是不是杀了我,师父就可以结丹了?师叔,我愿意……我不恨师父的……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南棠叹口气:到底出了何事?你说了我才能帮你们。
我……苏迩放下手,看着南棠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才道,我给师父点了幻心炉。
幻心炉乃是夏淮所收法宝,炉内放有幻心石,一旦点燃,闻其香者可陷幻境难以自拔,亦会显示出最真实的一面,一般来说这东西是用来逼敌手招供,也可用于男女欢情之上。
南棠是知道幻心炉的,此物的厉害之处在于,越是压抑克制隐忍的人,受香之后反应越厉害,似夏淮那等骄傲自持的人,恐怕是百倍反噬。
你……这下连南棠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可以想到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知道幻心炉对师父的影响那么严重。我知道他不能动情的,也从没奢望与他发生什么,我只是想在分别之前看看师父的心,看看他对我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就够了!没想到弄巧成拙。苏迩难以自控地泣出声来。
分别?南棠不解问道。
嗯。师父他打算随师叔前往长渊,他说仙凡有别,不能再将我留在身边,我也长大了,可以在悲雪城里自己生活,以后……再不相见,师徒缘尽。苏迩说着说着,眼泪越流越快,我知道的,他是修仙之人,我只是个凡人,我和师父终要分开,我就想在离开之前留一点点的念想,我喜欢师父,我很喜欢他……我不想害他……
我懂,我知道的,你别难过。南棠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夏师兄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在。
没想到她还没找夏淮,夏淮就已经决定要去长渊了,应该也想趁此机会,彻底斩断这份感情,与苏迩分开吧。
可是,师父的道心被我毁了。我没想到师父他……他中了幻心石香后像变了个人般,平时从来不会说的话,从来不会做的事,他都……苏迩已经顾不上初成女人的羞涩,几乎向南棠和盘托出,我和他……夫妻之实已成,他现在一定很痛苦。
南棠想起刚才夏淮的模样,在心里再次叹口气。
夏淮平日把感情藏得很深,乍然暴发必是惊天动地,完全脱离控制,会发生这些,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杀了我可以让师父恢复,我愿意。师叔,你帮我告诉师父,杀了我,我不恨他的。苏迩猛地拽住南棠的衣袖乞求道。
傻丫头,你在说什么?南棠按住她的手,安慰道,事情没有严重到这般田地。要是杀了你对他有帮助,他根本不会捱到今天,再说修士也没你想得那般不中用,心境动摇需要靠杀人来解决。你别胡思乱想,师兄那边我来想办法,不过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能再见他。
苏迩这才抹了抹泪,抱着被子无助地团在床上,再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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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在屋里安慰了半天苏迩,等她彻底冷静后才踏出屋子。
也不知是没人来过侧峰,还是来得的人都被夜烛给打发了,屋子外依旧安静。夏淮盘膝坐在屋前,正闭眸调息,以平息内心波澜,夜烛双手环胸靠在不远处的树杆下,见她出来也只抬眸给了她一个眼神。
一个让人放心的沉稳的眼神。
南棠知道夏淮醒着,便走到他身旁道:师兄,我们谈谈。
谈什么?夏淮眼也不睁地道,是想劝我放弃杀她?
他披头散发,不复往昔风范,声音中透着浓浓疲惫——碎丹重结本就艰难万分,何况又经情劫,他道心已溃,杀苏迩是最后稻草,可过了刚才杀心最盛之刻,要再杀她已不可能,他做不到。
你不必劝我,我不会杀她。他淡道,南棠,师兄求你一件事,带她去长渊,让她留在你身边,过点安稳日子便好,她虽是凡人,应该也能帮到你。
那师兄你呢?南棠听他话中有托孤之意,不由蹙眉。
不必管我,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夏淮道。
师兄,我不是来劝你的。南棠轻震衣裙,盘膝坐到夏淮对面数步开外的地面上,扬手布了道结界,将二人纳入其中,我要与师兄论道。
夏淮此时方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南棠。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师兄。南棠指拈莲花,平放双膝,眸色沉静如水,一问师兄,何为无情道?人生而有情,七情六欲乃是常态,而这世间关系除夫妻外,还有父母子女师徒等等人伦之情,是否全与无情道背离?
夏淮渐渐凝起心神思忖:是,所以都要割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