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间,宫中顿时乱一团,有的打水救火,有的匆忙去敲响太医院的铜钟,有的则忙着准备热水,纱布……整个皇宫瞬间陷入一片忙碌与慌乱之中。
年逾花甲的老太医听见那浑厚的钟声,还未来得及准备,便见几个侍卫神色匆匆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拽着他往外走。
老太医道:这是何意?老臣自己可以走,你们这拖拖拉拉的成何体统!
为首的侍卫道:殿下说了,您年老体衰,行动不便,特派我等来接您过去!
老太医疑惑地道:是谁受了伤?这般着急?
侍卫道:您莫要多问了,若耽搁了事,你我都得掉脑袋!
宫中之事,老太医早有耳闻,如今北冥赤炎已死,聂君珩将会是下一任新帝,因此,老太医也不敢有任何耽搁。
一路拖拖拽拽,老太医很快被侍卫带到了玄金殿。
殿内,宫女们或端着热水,或拿着干净的布帛,或跪在一旁听候指令,殿内灯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胆怯焦急的脸庞,空气中更是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十分压抑。
此时,聂君珩正坐在床榻旁,双手紧握着榻上的女子,眉宇间满是焦急与心疼。
老太医一眼便瞧见他身受重伤,那胸口的伤口尚未得到任何救治,此刻还在不断往外淌血,身上的紫金玄衣也已被鲜血染尽。
反观榻上那位,面色苍白,早已没了任何气息,俨然就是一个死人。
老太医不做他想,匆忙来到聂君珩身旁,动作熟练地在药箱中取出银针,纱布和止血草药,道:殿下,您伤势严重,老臣帮您上药止血。
不料,聂君珩却神色严肃地道:我让你来是救她的!
这……老太医满脸困惑。
他虽医术高明,可也救不活一个死人啊!
聂君珩见他犹豫,当即脸色一沉,道:若救不活她!我将你碎尸万段!
老太医当即身形一颤,可碍着天子威严,他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得老老实实蹲下身,为榻上早已死去多时的女子诊脉。
然,如他所料,脉象全无,这榻上躺着的根本就是一具死尸……
老太医惶恐,跪地轻颤道:殿下即便是杀了老臣,老臣也没办法救治一个死人啊……
你说什么?聂君珩的声音冷得刺骨。
老太医道:这姑娘脉象全无,早已气绝身亡,老臣医术有限,实在无法救治一个死人……
谁说她死了?聂君珩努力压制失控的情绪,可声音还是止不住颤栗。
她没死!这不过是障眼法!
老天爷才给了他一丝希望,如今却要他再次体验一次失去的痛苦吗?
他喉间干哑,努力保持着理智,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道:你可知,心口的这个位置,有一个神奇之处,只要找准位置,哪怕利器刺中,气息全无,只要救治及时,都能起死回生!
你医术高明!连火寒毒都能解,怎会不知道生死劫!m.GaИQīИG五.cοΜ
老太医神色惶恐地道:臣……臣闻所未闻,这世上哪有这么离奇之事,哪怕有,也只存在于话本之中。老臣从医多年,从未遇见……
怎会没有?聂君珩终于失控,他红着眼将老太医提了起来,道: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都尚且知道生死劫!你身为太医,见多识广!怎会孤陋寡闻至此!
我要你救活她!听见没有?
救不活!我将你们所有人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众人听闻,纷纷跪倒在地。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老太医早已汗流浃背。
左右都是一死,老太医也没了选择,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尽力试一。
殿下息怒,老臣尽力试一试,能不能救活这位姑娘,全凭造化,若救不活,大抵也是天意……
聂君珩道:天意若让她死,我便顺从天意送你归西!
老太医擦了擦额间冷汗,战战兢兢地道:臣定当全力救治……
说罢,老太医便再次为凌雪诊了诊脉,可依旧是脉象全无。生死劫他虽未听过,可医治假死之人他倒是有法子的!
老太医深吸一口气,内心虽无一分把握,可双手却稳如磐石,开始逐一将银针精准地刺入凌雪身上的特定穴位……
他一边下针,口中亦是念念有词地道:第一针,百会穴,意在疏通血脉;第二针,谭中穴,意在调理气血;第三针,足百穴,主护心脉……
每一针下去,都伴随着太医轻微的旋转与轻捻,直至最后一针稳稳落入穴位,老太医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聂君珩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凌雪,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动静。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雪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安静地躺在榻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聂君珩俯下身,轻轻握住凌雪的手,她的手还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还是这么冷?
他将凌雪的手捂在掌心,呼了几口热气,用指腹轻轻揉搓,试图让她暖和起来。
此刻,屋外开始飘着细雪,有冷风从窗外灌了进来,聂君珩恼怒地道:把窗户关上!再添些炭火来!
宫女们不敢耽搁,一些人慌慌张张地去关窗,一些人便匆匆忙忙地下去准备炭火。
片刻功夫,窗户已经全部被封上了,宫女也添了新的炭火,整个殿内顿时变得温暖如春。
聂君珩低声与榻上的人儿道:好了,不冷了,现在不冷了……
老太医见状,轻轻翻开凌雪的眼皮,又神情凝重地为她诊了诊脉。
殿下……老太医沉声道:老臣已经尽力,这位姑娘气数已尽……
胡说!聂君珩哑声道:她明明有了温度!她怎么可能救不回来!
她说过的!她不会死!她答应过我的!她不会这么容易死!
聂君珩不停揉搓着她的手背,又冲宫女怒吼道:再添些炭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