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最早期的王城,已经在战火当中衰败了。
大多数的古代都城一样,因为繁荣而兴起,旋即因为人口过度集中,导致周边的资源被破坏性的开采,爆发战乱,最终导致生活条件急剧下降,不得不迁都。
尤其是像西域楼兰这样的类似绿洲形的城邦,一旦绿洲被彻底破坏,无法恢复,那就离死不远了。
扜泥王城,是早期楼兰演变成为了鄯善之后的第二个王城。
在历史上鄯善后来也再次迁都,然后很快彻底衰败下去,所以鄯善的第三座王城连新名号都没有,就叫做鄯善王城。
现在鄯善王城,就是第二个……
至于将来会不会有第三个,就不好说了。
扜泥城之中。
童格罗迦怒吼连连,挥舞着牛皮鞭,将地上的人抽打得满地翻滚。周边的一些鄯善头目噤若寒蝉,把头伏在地上,而在堂外的兵卒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偷偷的瞄一眼就赶快将头低下。
之前信誓旦旦提出马贼骚扰,延缓斐潜进军步骤的计划显然是彻底失败了。
斐潜看着那个汉人的身影,忽然笑了笑,『还真要感谢鄯善王……他给我们上了一课啊……子义,你觉得如何?』
童格罗迦皱眉说道:『你是说……那些和我们做生意的汉人?你想要……这样不好吧,毕竟他们也是好汉人,是和我们做生意的……』
不多时,就有兵卒一溜烟的跑到了斐潜面前,表示准备妥当,请求指令。
为了将这些火炮一路运输到这里,不仅是消耗了人力物力,同样也耗费了相当的时间,甚至在路途之中,因为车轴轮毂断裂等原因,还导致了兵卒死伤。不过,当这些火炮在西域,在这个属于汉家的外藩地发出怒吼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斐潜笑了,摆摆手说道:『无妨。不过此事……西域之中,固有勇猛之士,亦有怯懦之人……汉人,胡人皆是如此……身为汉人,却不为汉家之事者,此天下亦不乏其人也。故西域用人,当慎。』
『我的王……都到了眼前这样的局面……』那人轻声说道,『如果能够撑下去,还害怕没有汉人来做生意么?如果万一……那么留着这些汉人……』
童格罗迦终于是打累了,停下了手。
那汉人支支吾吾,『不是……可是……我的话他们听不懂啊……他们还有刀枪……』
『下面我讲具体步骤……』
拿人质来威胁?
火炮这种新事物,具体怎样瞄准,其实斐潜也不懂,他只是勾勒了一个抛物线,然后就丢给了黄氏的大工匠们,至于会不会让这些大工匠原本就稀缺的头发更加的珍稀,就不太好说了……
童格罗迦也不敢将这些鄯善头目全数都杀了,因为他也同样不能越过这些鄯善头目,却控制底层的深深民众,所以踹倒了这些家伙之后,也不免有些尴尬。
『都听清楚了没有?!』
鄯善王城,淤泥城下,骠骑的骑兵呼啸往来,占据了战场的主要交通位置。
太史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主公,攻城之时,便是让属下先去罢。』
当然和游戏当中不同,像是这种将领更换,全军呼应,大多是都是开战前,并且更换的将领不差,否则还不立刻士气崩落?
太史慈接过了指挥权之后,也没有多什么废话,直接就开始让火炮试射。
童格罗迦一声爆喝,所有人都低下头。
云依旧很白。
『他们……鄯善人抓了全城的汉人,说是……说是如果将军……继续攻城的话,就要所有汉人陪葬……』那已经被割了左耳的汉人脸上流淌着血,混杂着汗水和泪水,沾染了黄尘和污垢,披头散发,哀哀而鸣,『将军仁慈……他们都是无辜的啊……请将军发发慈悲……救救他们……』
城头上的童格罗迦等人显然不清楚斐潜究竟是在城下做什么,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只是莫名的觉得似乎有些惶恐和不安,但是又不清楚这些惶恐和不安,究竟是出于何处。
显然就是在鄯善国之内被抓捕起来的汉人。
其下兵卒齐声应道,『清楚了!』
斐潜和太史慈都以为这就已经够骚操作了,但是没想过过了没半天,又有些年老的汉人被放了出来,倒是没有被割掉耳朵,亦或是砍伤身躯,但是白发苍苍的哭喊着说要让斐潜发慈悲,因为他家的孩子孙子被鄯善人当成了人质,如果斐潜继续进军,就会被杀。
『那你是觉得我们汉人没刀枪?』斐潜点了点头,『看来,不仅是西域的这些胡人忘记了汉人的传统……连带着你们也忘记了……你还记得汉人的传统么?』
那么就从此时此地开始。
天依旧很蓝。
在常规兵卒阵列之中,李隆正在给新分派到他手下的兵卒讲述进攻要点,也被炮声所吸引,不由得转头去看,啧啧有声,『这真是……将天上霹雳雷霆都取下来了啊……』
一些工匠正在和炮兵忙碌的部署阵地,工匠负责指挥和检查,兵卒们忙着在地上挖开一些坑洞用来固定炮架,并且还将一些木片和石头垫在跑车的轮毂之下。
斐潜却已经失去了和这个汉人沟通的欲望,摆手示意让人将其带下去。
童格罗迦越说越是愤怒,走到了这些趴在地上的鄯善头目面前,一脚一个将其一一踹翻。这些鄯善头目也不敢反抗,闷声爬起来之后,又是重新跪在原地。
短信诈骗,杠精发言等等,都是同类型的,一旦因为某种原因,觉得骗子杠精,或是什么其他人的言论有道理,然后没有经过个人的思考和理智的判断,那就怨不得掉坑里。
在战场的远处,或许还有一些眼睛也在盯着这里。
目光从扜泥城往上……
墙头传来鄯善人无法抑制的大声惊叫。
在城垛之处,捆绑着一些人。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不过,就算是鄯善王再怎样的挣扎,依旧免不了兵临城下的命运。
斐潜皱眉说道:『是因为你我皆为汉人,所以只能威胁汉人自己放下刀枪?你们之前去鄯善国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最有意思的是,鄯善人割你们的耳朵,你们就让他们割了?』
斐潜眺望着,默然不语。
童格罗迦沉默了片刻,便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太史慈冷笑说道:『这些家伙真是蠢到了极致!箭在弦上,便是不得不发,岂有半路因这些折损便退军的道理?不过……属下倒是有些奇怪,为何鄯善人会觉着这方法有用?』
简单来说,这就像是后世的傻子测试。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黄沙,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只耳朵。
城头上的汉人会不会因此受伤?
肯定会。
所以,根本无须商谈。
突然一声巨响,在扜泥城下的一门火炮猛地往后一推,炮口喷涌出大量的火光和硝烟,一枚炮弹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黑线,然后便是一头撞在了扜泥城墙之上,激起一大团的烟尘。
即便是大多数人都清楚,鄯善人不可能会有什么援兵了,但该有的防备依旧是一点都不少,骑兵斥候散出去,控制着战场的方方面面。
随着太史姓氏将领旗向斐字旗三点头致意之后,便是鼓声停歇,鸣金一响,在号角声中,各个方阵以及侧翼的部队,由内到外的次序依次向太史慈的将领旗致意……
斐潜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太史慈说道:『此战,便是子义统领,某就不画蛇添足了。不用喊话,无须商议。』
因为是就地取材,和汉地的夯土城墙差不多,但是因为西域这里的雨水较为稀少,所以在外墙上并没有做太多的加工,甚至连青砖都没有覆盖,裸露出其黄色的土层。城门和一些拐角之处,倒是有砖石模样的结构。
鄯善王玩这一套,差不多是有三个目的,首先就是表示类似于『以血还血』的意思,彰显鄯善人绝不屈服,会继续和斐潜抗争。斐潜杀鄯善人,鄯善人就会变成马贼去杀普通的汉人,那么斐潜想要尽快结束西域的战争,就自然不可能了。
因为佛教就是讲究一个普渡众生,而斐潜现在的行为么,既不仁慈,又不普渡,刚好是可以作为西域大多数信佛的信徒的攻击点……
所以,这就给了童格罗迦抵抗的信心?
斐潜他抬头眺望。
大工匠带着学徒,捧着专用的瞄准器具,从第一台的火炮处,依次的检查火炮的情况,炮车的架构稳固性,火药的摆放位置,甚至还用器具复查了一遍瞄准的角度和方向。
都是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