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融冰滴水潺潺流淌,汇聚成草原上无数条纵横的小沟河汊,最终汇入龟兹河中,养育了这一片土地。碧蓝的天穹上,太阳将绚丽的光华撒向这块土地,使得草木上的露珠和龟兹河面上的波浪,都闪耀着璀璨的五彩,仿佛是大自然随手丢下了无数颗宝石,点缀出这一片美丽的草原……
连着死了三波之人,范聪却能安然无恙,这自然就会引起山东的怀疑,而一旦范聪真正的被列为怀疑的对象,那么即便是将范聪摆放在外围,也并不能取得什么效用。所以现在,要么就是继续等待着边际效用还能多少有一点收益,要么就是趁着刘慈之死还未完全传递回山东之前,做点手脚。
骠骑麾下,竟然是如此……
虽然说范聪指认出了刘慈,可以确定范聪大概率并没有重新倒回山东那边去,但是因为是当场指认的,所以也不能完全保证范聪没有暴露……
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巨大的差距。
些世世代代都在这一片土地放牧生活的龟兹人,正遭逢着过去或许是百年内从未有过的惊惶与恐惧。在吕布兵卒的督促之下,他们慌乱地收拾起毡包,拖曳着大车,带着他们的所有财富和家当,怀着一种难以述说的复杂心情,在孩童的啼哭和妇人的嚎啕中,踏上了去东方的道路。
白苏死了,那么作为白苏的都城,丘慈城似乎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丘慈城中所有的一切,从金钱财宝到人口牛羊,都成为了战利品……
这句话杨彪,杨修二人自然也是知道,可是真要做到……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当一个陪葬品的。
范聪忽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一切色彩和景象重新恢复了过来,『我……』
这把火烧掉的,是东汉的精气神,在其中的殉葬品的名单上,显然就有弘农杨氏的名字。
只不过在潼关的马越心中清楚范聪是什么,所以根本也不在乎范聪在日间能处理什么事务,甚至觉得范聪这样还更好,反正只需要做个样子就行了。
对面的人,也变成了人影,似乎嗡嗡的在发出什么声音,可是范聪他听不清楚了。
不仅是家族里面的熊孩子,连带着雒阳的百姓也不好管。
……(;Д)……
杨修盯着城下那些泼溅出来的血迹,默然不语。
『什么事?』杨修头都不抬的问道。
范聪呆滞着,就像是一条放弃了一切的蚯蚓。
僧侣被杀死,佛像被推倒,丘慈城内那些龟兹人养的牛羊,则是成为了吕布军和白山军的腹中餐,在熏熏然的庆功宴上,被架上篝火,吃下肚皮。
而雒阳的普通百姓知道。
丘慈城,其实是个好地方。
范聪感觉人影在面前晃动着,声音震荡着,然后其话语的意思才慢慢的渗透到了脑子里。
他既想要用山东那一套礼义廉耻忠孝仁来治理百姓,引导民众,让黔首能够明白道理,既要知晓时事的艰难,又要体会到雒阳的不容易,同时还要自动自发的努力工作,不要抱怨不要埋怨,不要嫌弃这个挑剔那个,不要吐槽耍梗……
吃一顿,当然很开心,可是下一顿呢?
往来的商队,带来了外界的信息。
做一件事情,先别急着设想成功了会怎样,而是先思考失败了自己能不能承受其后果。
丘慈城之前至少可以算是一只不断都在下蛋的鸡,现在则是被直接宰杀了。
『是……』
杨彪认为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可是家里面的孩子则是认为外面世界好精彩。
但是不成功。
那么选择是情感的需求,还是实际的生活?
精神,还是物质?
杨氏的人都快疯了。
这些孩子不敢去找杨彪,但是会在背后偷偷的骂杨彪。
毕竟有闻司最为重要的就是人员隐秘,若是谁都知道有闻司里面有几个人,长得如何,叫做什么,那么还怎么隐秘?
『函谷似乎有人逃了出来,正在被骠骑斥候追杀!正在往雒阳而来!』
还没等杨修具体感慨出一个什么来,在一侧的都尉眼尖,忽然指着城下护城河当中漂浮的一个什么东西说道:『主上!你看!那个!在护城河里那边,好像是有个东西……』
他精神惶恐,日夜不安,以至于日常的事务都有些处理不好了。
熊孩子若是能够用道理来说服,也就称不上什么熊孩子了。
杨彪努力的想要维持一个家族,可是家中的小孩却在反抗着杨彪,认为杨彪是限制了他们,阻碍了他们,让他们没有机会向外拓展……
官吏若是能将注意力在眼前的金钱上挪开,或许就不会因为贪腐而成为阶下囚。
斐潜给出了类似于后世的解决办法,虽然不可能像是后世那么严谨和规范,但是在当下已经是比较够用的了。人员之间相互以假名,相对隐秘的秦岭地带,独立的训练空间,就算是要通过查账或是跟踪调用物资来探寻是某个部门的人,也会被引导到骠骑府的身上去,基本上来说避免了有闻司的人员暴露。
山东百姓被圈养在庄园附近,每天从天明到天黑,都是工作,虽然这些百姓未必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但是他们知道一日不得做,一日就无食,所以他们不得不做。最为关键的一点,山东的百姓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他们不知有骠骑。
听到『死』的时候,范聪吓得忍不住都快尿出来。
城北有雪冠终年不化的大山。由半山开始,或许是千万年人迹不至的原始森林如今也是盎然绿意,各种绿色的针叶林、阔叶林、杂树草木,相连相映缓沉慢下,渐渐与草原接为一体。
『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到了城墙之上的时候,杨修看着越来越近的烟尘,『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有人逃出函谷来?』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
他明白杨彪的良苦用心,但是他说服不了所有的孩子。
杨修就做得非常艰难。
『不能放他们进来!』杨修重复说道,『我们不能参合到他们当中去!』
『什么?』
『不知道,』在城墙之上的都尉说道,『我是发现函谷有骠骑人马出动的时候,才发现是这些人……』
吕布原本以为他不需要考虑这一些,而现在的情况则是他不得不考虑了。发现了后勤已经跟不上的时候,吕布打骂了魏续一顿,可打骂并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能变出粮草来。
战马确实是可以吃新长出来的草充饥,但是长期啃食青料,会导致战马掉膘。
况且还有人呢?
总不能让人也去啃青草罢?
就在这个时候,张辽派人送来的粮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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