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半夜爬上我床的理由!洛银抬起腿朝他的心口踢去:谢屿川!你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吗?保持、距离!
她踹人不疼。
谢屿川一低头,见到洛银细白的脚,脚掌贴着他跃动的心,五指圆润莹洁,想碰一碰。
可洛银不让他留下来,他总要想个办法留下。
我怕。谢屿川道。
呸!洛银一脚将他踹下了床,坐直,气得心口狂跳。
谢屿川的手搭在床沿,坐在地上,看向她的双眼道:我真的怕,今天那狐狸死了,它的眼睛在我这儿,我一闭上眼就想起它,我怕,姐姐……我想你陪我。
第16章 十六 洛银:男女授受不亲。
狐狸的眼睛?
洛银微怔,回想起那只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街角处的小赤狐。
买卖纠纷本是小事,闹不到两派的脸面上来,赤狐已死,再加上如今重明仙派在九州中的地位,淓州仙派不会与之为难,此事最终也会因重明探洞到来而不了了之。
可那双下落不明的狐狸眼睛怎么会在谢屿川这儿?
谢屿川进屋时窗户没关好,一股秋夜的风吹开了窗扉,啪嗒一声,木质的窗扇打在了窗沿上,月光泄入,洒在了半枯萎的月季花上。
少年的眼睛很亮,但又因为害怕,双手紧张地抓着洛银脚下那片被褥。
怎么回事?她问。
谢屿川眉尾微挑,顿了顿道:那时狐狸被扔在地上了,我朝它看去一眼,它与我说,让我把它的眼睛带走。
洛银只觉得此话荒唐,即便是到达她这般通仙境,也需借特殊法阵才能与生灵沟通,谢屿川如何能以眼神做到?
可转而一想,洛银又渐渐信了他的话。
他可不是人,他是误食牛骨的精怪,原身便是一只狗。
洛银从未与精怪有过接触,当年师父也说人界生灵化为精怪的几率极低,他一生也未碰见一只,古书中的记载对精怪也过于神秘,谁也不知道动物变成人后,能否继续与动物对话。
或许谢屿川真的看穿了那狐狸的眼神。
所以说,赤狐的眼睛是你挖的?洛银问他。
谢屿川连忙摇头,半边身子压在了床边,离她近了点儿:我没有!我不敢,可我走到巷子口,它的眼珠子就滚到我脚边来了,它在哭,很可怜,我就把这双眼睛收下了。
赤狐为何要将它的眼睛交给你?洛银心中还有疑惑,谢屿川也满头雾水,歪着头仔细想了想,他道:我也不太懂,它好像只是不想眼睛沦为买卖之物,落在那些修道士的手中。我……我不敢去想,姐姐,那眼睛如今还在我外袍的袖子里,我不敢回去。
你有胆子捡起它的眼睛,却没胆子睡觉了。洛银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妖兽有灵,许是嗅到了谢屿川身上非同一般的气味,又许是谢屿川能看懂它的眼神。
它在夜里看着我。谢屿川慢慢爬上了床沿,悄悄抓着洛银的袖子道:我想姐姐陪我睡。
本一双死物之眼,竟被他说得有些瘆得慌。
谢屿川见洛银不说话,知晓她是个嘴硬心软之人,于是半低下头,双肘撑着往前爬到她的身边,抿着嘴压低嗓音道:是不是因为我,它才死的?狐狸有灵魂吗?会夜里找我索命吗?
别胡说。洛银听他声音低低的,有些不忍心。
这世上,人死了便是死了,哪有鬼魂索命一说,更何况那只是只未化精的小赤狐。
谢屿川将头拱到她的臂下,鼻音微重:姐姐,摸摸我。
洛银才将手掌放在他的头上,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发丝,便立刻察觉到掌下的谢屿川浑身一颤,似是在发抖。
她摸着他的头顶,柔声道:好了,下回遇见这种事你别再管,它不会找你,那双眼睛也看不见你,别怕。
我没想管。谢屿川顺势将手臂半揽住洛银的腰,身体下沉,胸膛压在了她的腿上道:我以为他们想要,那肯定是好东西,这才捡起来想给姐姐的。
洛银无奈,不过谢屿川的呼吸全洒在她小腹上了,又激起了她一身热意,她收回自己的手,推着对方的肩膀再一次将人踹下床。
第二次摔在床边的谢屿川抬眸看向她,一双眼盛满了委屈,万没料到会被洛银这样对待。
洛银指着窗边屏风另一头的软塌道:你只能睡那儿,男女授受不亲。
可我怕。谢屿川不想走。
洛银收敛了心软:不然你回去自己的房间?
谢屿川撇嘴,知道再耍赖,洛银可能真的不管他了。他只能站起来,假意揉了揉心口方才被她踹了两回的位置,慢吞吞地走到了软塌边上。
躺下时他心里还在想,这样也不错,至少这整个房间里,都有洛银身上的香味。
一双狐狸眼在重明探洞前夕未引起门派间的任何波动,又过一日,灵州仙派也在海长老亲自去请之下珊珊到来。
冲角巷的菜丝汤里放了许多胡椒,吃起来又辣又爽,洛银这两日每天早上都会来此地喝上一碗,这也算霍城的地方特色,一旦离开便吃不到了。
灵州仙派的弟子因来迟,只能住在城中山下一层,离冲角巷这种犄角嘎达较近,他们也无甚埋怨。
洛银隔壁那桌的人正是安州仙派的,如今位居九州第四的位置,比起当年可算是扬眉吐气,见到灵州仙派到来,带着些许调侃道:他们还真的敢来?我怎么听说如今灵州仙派的掌门中妖毒后成了缩头乌龟,今年必不会到呢?
另一个淓州仙派的弟子道:前几年他入了妖族大将三头蛇的圈套,若非贵派掌门出手搭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灵州如今是越来越不入流了。
洛银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朝那二人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