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啊!小儿子一把捂住媳妇的嘴,瞪她一眼,就不能小点儿声!你想街坊邻居都听到啊?
唔唔唔!小儿媳点头如捣蒜,在丈夫松开捂着她嘴的手后,抱着咸肉哧溜一下窜进灶房,找个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
另两个媳妇也一人一袋米面,并一篓子野菜提进屋。
爹,你看这……
老大爷循着大儿媳妇的话看了几眼目测不下十斤的大米,抿了抿唇,哑声道:既是她的心意,就收起来吧,别声张。等莲子熟了,多摘些给她送去。别让人看到就好。
莲子那儿摘?一家人心知肚明。
谁摘?也心知肚明。
看我干啥!二儿子一脸猪肝色,长得矮小也是我的错咯!动不动就让他钻狗洞。
大伙儿别开头闷声笑。
爷、奶!今天是不是过年?我看到小婶在切肉,说给我和妞妞煮肉粥喝。大孙子一蹦一跳地跑进来。
不止有肉粥喝,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老太太慈祥地朝宝贝孙子招招手,掀开竹篮上的盖布,里头是两排白糯糯印着菊花的米糕,整整齐齐地垫在绿莹莹的粽叶上。
大孙子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咬上一口。
奶!是豆沙馅儿!甜丝丝的,好好吃!妞妞快来,有好吃的!爷奶你们也吃!
乖宝你吃。老太太对大孙子吃着一年到头都难吃到的美味还能想着他们二老,表示非常高兴,妞妞也来。
名唤妞妞的四岁女娃儿偎在老太太怀里,也拿到一块白米糕,秀气地咬了一小口,淌出的是黑黝黝、香喷喷的芝麻馅儿。
这下,咱们欠的人情更大了。老大爷摩挲着他那根黑檀木烟斗,这还是抄查家底时偷藏在靴子里才侥幸没被没收。多少年没抽上烟了,手柄处都被他摩挲地发亮了。
老太太倒是想的比他开:如今这情况,咱们家想还也还不了这么大的人情,倒不如开开心心地受了。只要别忘记这份恩情,没准将来有帮上她的时候。你呀,一把年纪别多想了,儿子媳妇都没你爱钻牛角尖!
不钻了不钻了!老大爷敲了敲烟斗,吁出一口长气,半边身子都埋进棺材了,再钻另外半边也快进去了……
什么棺不棺材的,呸呸呸!
哈哈哈……
那厢,盈芳不知道自己走后,老大爷一家因为她送的米面、点心又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对她的感激,化作工作中的动力。
尽管分派给黑五类的岗位不是既脏又臭的夜香工,就是人人可以挥鞭抽打的苦劳力,仍没有阻止他们昂首挺胸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