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眉头紧锁:那你就是说,无论如何,就算天子支持,我们这里也不能保持原样?
王忠抿了口茶:是这个意思,毕竟有哈密朱玉在前,谁都知道铁路能带来多大的利益,不是蝇头小利,而是真正足以改变国事的大利,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天子也要让步。
那我们这不是变味了嘛!坐在他斜对面的老头嚷道。
变不变味,王忠推了推眼镜:没那么重要。你以为的变味,也并不意味着丢掉祖宗留下的东西。
于若菊沉默着,她想,她理解王忠话间的意思了。
无论一个地方承载着多么浓厚的情怀,利益依旧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为什么铁路一建起来,牛家村就必须消失,因为在铁路带来的利益面前,牛家村的情怀,甚至说这里的人和物都不值一提。
似乎察觉到了大家的灰心,王忠叹了一口气,我也见不得老家被拆,愿意为这里做出努力。这样吧,今晚我就到处转转,想办法给咱们这弄出一点名堂来,不管是不是吹嘘,反正让人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就行,到时候等年后县衙老爷都回来了,我就把折子送上去,这种东西如果成了也算是功绩,老爷不会不上心的,只要上了心就什么都好说。
他在众人逐渐放光的眼神里,停顿片刻:如果到时候实在没办法,在去想办法让这件事传到天子耳朵里,不管成还是不成,总归是一个念想。
此刻,老村长也缓缓立直了身体,发出最后的号召: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尽力而为,就不愧于心,就不会对不起我们的祖宗,我们的土地!
……
翌日,于若菊回了趟东京城自己的小屋子。
昨天众人在她家待到深夜才回去,中途就吃了顿简餐当晚饭。危机当前,所有人都已没了闲散的过节情绪。
老村长一伙人已经在如火如荼地联系村里那些手艺人,没准过两天,就会有一堆新鲜的小玩意儿。
昨晚睡前,她和尉迟文没聊两句,乘着马车跑出东京城,就为了她说两句。
于若菊:不回去,今晚得要在这边。
尉迟文:没事,那我也不回去了。
于若菊:……
尉迟文看到于若菊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吓到你了吗?
于若菊这才明白,这家伙逗自己玩呢:没有,你想留就留管我什么事,反正我不会让你睡我家。
尉迟文啧了声:你看清楚了,本大人身上穿的是什么,一进你屋子,信不信你爹娘哭着抢着让我留下住。
于若菊知道这是事实,但也不想示弱:那你可以试试。
尉迟文:试试就试试!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到底还是没进去,尉迟文问:你这么晚不睡觉干嘛?
于若菊回:睡不着。
尉迟文勾着唇,交代自己的行踪:睡不着真好,我想睡都没的睡,等下回去还有一堆折子没看。
他深深叹了口气:幽云十六州打就打呗,等个结果就行了,我人在东京又帮不了什么忙……不对,铁喜这家伙自己不操心,为什么把所有折子都给我看?然后问我看出什么了?混账,他和他祖父越来越像了。
这种话于若菊就不敢接了,尉迟文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编排皇家,她还没有那个勇气。
于若菊这边就瞧见他无奈的表情,有点可爱,她不由自主弯了弯嘴角:那你就快回去处理正事吧。
我不,尉迟文单手撑腮,目光一下子变得镇静深长:你别转头,看着我,让我好好瞧瞧你的正脸。
于若菊:……
…………
一回忆昨晚的画面,于若菊就忍俊不禁。
她都不知道尉迟文哪来的那么多想法和精神,明明拥有处尊居显的富贵和地位,却始终保持着清澈见底的赤子之心。
他很奇妙,她也很幸运。
中午,尉迟文又让下人来约她,说一块吃顿饭。
于若菊欣然前往。
她没有驾着驴车,而是徒步走到了目的地。
尉迟文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于若菊走了一路,手有些冰,被风刺得发干,拇指关节似乎有皲裂的倾向。
往男人那走的时候,她随手从兜里取出一盒油,打开。
尉迟文看到她了,也迫不及待往这边靠,停到她跟前时候,于若菊刚巧挤了些油到手上。
注意到她动作,尉迟文说道:哈密的油?
……这话让女人停下动作,没忙着抹开,转而抬眸瞟他:很奇怪吗?
尉迟文意识到自己反应夸张了点,反应迅猛地圆回来:没,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我以为你不会用这种东西呢。
于若菊:……
不如给我用,我有冻疮呢。男人笑嘻嘻说着,一边托住了她手,另一只紧跟着贴上去,蹭蹭蹭蹭,顺便也替她仔仔细细揉开。
弄完了也不松手。
于若菊刻意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白净净,一丁点冻疮的影子都看不到。
你哪有冻疮?她问。
防患于未然。他答。
在女人发作前,尉迟文立刻扣住她手,又是十指相牵的姿势,他故意试探性地、用不大的力道拽了两下,开口道:于若菊,你确定你涂的是油,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于若菊耷着眼:你说是什么东西?
那就奇怪了。混小子又得逞地笑了:为什么把我的手和你的黏在一起了啊。
于若菊又要说什么,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包了过来,把她的手严严裹住:冻坏了吧,我给你捂捂。
这会不担心是别的什么东西了?于若菊冷哼:也不怕你两只手都黏上没法吃饭?
尉迟文闻言,突然执高她的手,覆在唇上亲了一下,上次不是说了,秀色可餐,我看着就可以不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