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中,谢良辰看着不远处那高大的身影,如果这次他再寻别的借口,她就去前院叫醒四舅舅和初二,让他们将宋将军送出去。
要么去外面喊宋家家将。
谢良辰心中暗自思量,虽然有了计策,她还是觉得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宋羡又一次站在了原地。
屋子里还留着三盏灯,可以将宋羡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此时的宋羡站在纺车旁,拉住了摇转纺车的把手。
宋羡脸上带着几分挑衅和傲气,他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另一只手很轻松地施力,纺车就欢欢喜喜地转动起来。
宋羡看着纺车,眉毛微挑露出得意的笑容。
谢良辰却不想笑,她的脑子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
这都是什么?宋羡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谢良辰道:不嫌累你就一直摇。
宋羡只用了四根手指搭在上面,就像在拨弄一个小物件儿。
谢良辰怒从心头起,恨不得立即转身离开,将宋羡丢在这里,自己回屋子里歇下,管他会如何。
转念想想眼前的纺车还是宋羡帮忙才做出来的,又有些不忍心。
今晚真是遭了大罪了。
谢良辰的耐心被磨了精光:行了,别摇了。
宋羡就像没听到似的。
谢良辰再次扬声:别摇了。
宋羡的手停下来,看向她时目光中带着几许委屈。
又是这样的眼神,与上次醉酒一模一样。
谢良辰心头一软,没拦住自己说了一句:摇太快,会将纺车弄坏。
宋羡望着谢良辰,那双眼睛比往日少了些冷漠,多了些赤诚:那我慢一些。
话说着,他的动作果然慢了。
谢良辰眉头皱得更深了,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规规矩矩地按她说的去做。
瞧出她并不高兴,宋羡接着道:太慢了?要不要再快一些?
谢良辰已经不想与他说话,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半夜里却将纺车玩的这么开心。
锭子上缠了不少捻子,一团团纠葛不清的羊毛,慢慢理成一条线。
这样快不快?
谢良辰不出声,回想宋羡上次喝醉,好像没撑多久就睡着了,她再等一等是不是就能自然而然地解决麻烦。
时间慢慢流淌,纺车依旧不停。
难不成还要她一拳挥过去才行?
谢良辰胡乱想着再次向宋羡看去,却发现宋羡那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她,眼眸中满是笑意。
见她看过来,他薄唇忽然开启,叫了一声:良辰。
谢良辰只觉得脖颈后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脸上腾地一下着了火。
宋羡却没有要就此偃旗息鼓的意思,接着喊道:良辰,我做的对不对?你过来给我倒杯茶好不好?
宋羡眼眸中那抹朦胧的醉意愈发深了,在灯光的映照下,眼稍仿佛都有些发红。
如果她手边有冷水,只怕现在已经泼了过去。
她不应,他就接着唤:良辰。
谢良辰终于忍无可忍:闭嘴,谁让你这样叫的?
不行吗?
不行。
为何?
就是不行,谢良辰道,只有我外祖母和庚哥能喊。当然还有亲近之人,但现在她无法与一个酒鬼解释。
谢良辰更想不通,自己到底如何沦落到与一个酒鬼拌嘴,并且这酒鬼明日还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宋羡没有再喊良辰,他仔细想了想,舔了舔微干的嘴唇,声音略微有些低沉:那……阿姐。
谢良辰觉得自己像只炸了毛的猫,恨不得一下子从地上跃起来。
宋羡瞧着她,视线半点不想挪开:阿姐……行吗?
在镇州许多人叫她阿姐,可是从宋羡嘴里说出来,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坐立难安,一颗心慌跳个不停,手心、脚心都跟着发烫。
不行。谢良辰瞪着宋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