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壤认真点头:逛哪里都可以。
于是,监正大人果然带着黄壤,坐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行进,黄壤与他相对而坐,看着车窗外不断轮换的风景。那一瞬间,往事几乎将她淹没。
第一秋本来不想与她乘一驾马车,但这样一来,她必然又要抓扯。
所以,便不如一并捎上得了。
黄壤一路望着车窗外,眼前风景似曾相识。
像是……梦外的成元一百一十五年,第一秋将她从玉壶仙宗救回上京时,经过的那条路。
她一路盯着窗外,居然没有向第一秋搭讪。
第一秋问:你见过第三梦先生的真容吗?
黄壤没有回答,她将手搭在窗沿上,连目光都沉默。
黄壤?第一秋喊,这条咸鱼一直没心没肺,很少有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这让她看上去——有些悲伤。
啊?黄壤猛地回过神来,然后她眼中破碎的水光又纷纷敛去。她笑着道: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第三梦。说好今日我俩同游,你也不问问我。
第一秋极少见她这般,那含泪带笑的模样,让他有点心软。
于是他道:我们……毕竟是自幼相识。也无甚可问。
怎么会无甚可问呢?黄壤忙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第一秋愣住,他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怎么,这咸鱼难道不是天生乐观,没心没肺,热爱炖汤,经常无事献殷勤吗?
他于是问:为什么?
因为呀,我做过一个梦。黄壤神秘地说,我梦见你长大之后,非常英俊。
无聊。监正大人喃喃道,半晌又补了一句,肤浅。
黄壤哈哈大笑,好半天,她看向窗外,突然说了句:这是……去玉壶仙宗的路。
第一秋一顿,道:这你也知道?
我知道啊。黄壤注视窗外,好半天才说:这条路,我走过一次。当时看得太认真了,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何掌门夫妇带你去过玉壶仙宗?第一秋随口问。
黄壤摇头,却并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在这条路上,她并没有多少谈兴。
往事纷沓如沙砾,她微笑着闭上眼睛。
第一秋从未见过她如此沉默安静。那时候春日的阳光撒落在她的侧脸,光晕散开,有一种柔美的感觉。
她看着窗外,一路无话。
第一秋习惯了她的主动靠近,习惯了她的叽叽碴碴。
这一刻,她不说话,世界便彻底陷入了寂静。
监正大人甚至想,自己答应了与她同游一日。然而这一日光景却全部耗在马车上,似乎是很说不过去。
想想黄壤确实为他约到了第三梦,监正大人的良心毕竟是会痛,于是道:明日谢红尘继任宗主之位,我们先去观礼。若你觉得路途枯燥,那改日再约,也是可以。
谢红尘?黄壤喃喃道,他明日继任宗主吗?
这口气,未免太过熟稔。像在问起一位久别的故人。第一秋皱眉,问:你认识他?
黄壤没有回头,半天道:以前,我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嫁给过他。
肤浅。监正大人冷哼。
黄壤哈哈一笑,道:谁说不是呢?
她笑得自嘲,第一秋当然感觉到哪里不对。他不喜欢叽叽喳喳的黄壤,但若是黄壤这般沉默不语,他又总觉得心里空空落落。
于是,他只好自己找话说:你们女人,都想嫁给他吧?
黄壤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道: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我以前挺想的。她没有过多地回忆,只是草草地道:可是在梦里,结局并不好。所以现在,我就不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第一秋忽而觉得心中好受了许多。
他也颇觉怪异——自己并不算嫉能妒贤,怎会产生如此怪异的想法?
骏马四蹄生风,马车一路疾驰。
这当然比普通马车快得多,但比传送法符可也不如。
黄壤反应过来,问:为何不用传送法符?
监正大人毫不犹豫地回了两个字:太贵。
……好吧。黄壤无话可说。
玉壶仙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