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看着明乐,满脸无奈,罢了,那你可得答应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是金枝玉叶,何苦要上赶着,多的是好儿郎求娶你。
嗯,谢谢哥哥。明乐心满意足,心中默默地盼着,江哥哥可得上道啊。
为着此事,裴烬不得不出宫去了趟荣宣伯府。
江浸月恰好要出门,瞧见裴烬不免诧异,殿下这个时辰来访,还真是稀奇。
果然如江浸月所想,裴烬也只有在进不去程家时才来他这,如今与信阳郡主和好如初,早已忘了他这个人了。
进去说。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晓得,要不然假的也会被传成真的。
两人来到厅堂,小厮上了茶后退下,整个荣宣伯府也没几个小厮随从,是整个上京最为安静的府邸。
殿下近日不是在忙巫濮国使臣入京之事,怎有空来寒舍。江浸月端起茶盏,微微撇开茶沫,正要入口。
裴烬扫了他一眼,孤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巫濮国想求娶一位大豫公主和亲。
江浸月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茶沫滴到了干净的衣裳上,一点嫩绿色,在白色的衣裳上十分突兀,不过霎时江浸月便恢复了原状,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盏,抽出帕子。
殿下想来不会让公主去和亲,又何必为此烦恼。江浸月低着头细致的擦着衣裳。
他了解裴烬,裴烬绝不会将女子推出去阻挡战火硝烟,更何况是自个的妹妹。
孤原本是不想让公主去和亲,可明乐不知为何,却偏生说愿意去和亲,唉,孤也是为难啊。
江浸月擦着衣裳的手顿了下,抬眸看了一眼裴烬,殿下何出此言?明乐公主想去和亲?
绝不可能,谁都晓得和亲不是个好去处,明乐好端端的怎会自讨苦吃。
对啊,明乐方才与孤说,她作为公主,享受了荣华富贵,本该为大豫付出,理当为了大豫百姓安宁前往巫濮国和亲。裴烬紧紧地皱着眉头,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烦忧啊。
裴烬发觉自个真是谎话说的越发圆溜了,脸不红,心不跳,谎话张口就来,许是在皎皎跟前练出来了。
殿下不答应就是了,巫濮国狼子野心,此次来朝贡没安好心,怎能将公主嫁去巫濮国。
江浸月将帕子收进了袖子,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明乐在做什么呢,她不是……
唉,江浸月,你不是不知道,明乐心仪你,可你又不心仪她,我晓得明乐给你造成困扰了,时常烦着你,若是明乐和亲,你也清静了,再无人扰你,多好的事。
江浸月那张向来挂着温润笑容的面庞逐渐变得冷峻,下官并不觉着公主烦,能得公主青睐,是下官之幸,殿下万万不可答应公主,来日大豫若与巫濮国开战,公主夹在中间,势必会受苦。
裴烬摇了摇头,孤已劝过,可也劝不了,明乐心意已定,连父皇也被气得不轻,她的性子本就执拗,若不然也不会一直缠着你,父皇早说要为她挑选驸马,可为了你,她一次次推拒,如今看着,怕是对你死心了,便想眼不见为净,离开大豫,便得安生。
江浸月听着面色越发难看,即便在极力克制,可丝丝情绪还是外露了。
那殿下当真要送公主去和亲吗?江浸月不信。
孤自然不想,这才来找你,盼着你劝一劝明乐,你的话,她大抵是会听的。裴烬偏头看了一眼江浸月,相交多年,江浸月的神色瞒不过他。
有些人就是爱嘴硬。
连殿下的话都不听,下官又有什么法子。江浸月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那便罢了,裴烬起身,既然你我都没法子,那就让她嫁去吧。
殿下。江浸月跟着起身,皱着眉心,殿下不可如此,明乐公主不能嫁去巫濮国,西疆迟早再起战事,公主去了巫濮国性命危矣。
孤岂能不知,这话你与孤说无用,还得去和明乐说,孤还有事,先走一步。裴烬摆了摆手,不欲多言,背着手离去。
江浸月站在厅堂,半晌都没回过神,明乐当真要去和亲吗?
*
裴烬半下午回到程家,瞧见程筠几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摆了张大桌子,满桌子的东西。
这是做什么?
殿下回来了,程筠晃了晃手上的竹篾,我们在做花神灯,后日就是花朝节了。
扬州风俗,花朝节那日要做花神灯悬挂在院子里,亮至天明,会得花神娘娘庇佑,她也是待着无趣,便想到与大家一起做几盏花神灯。
想要花灯买两个便是,怎的还自个动手做起来了,裴瑜呢?裴烬拉着杌子坐到程筠身旁。
小瑜去练武场练武了,爹爹在教他。程家是习武世家,练武场可不小,她去瞧了一眼便回来了。
花神灯要自个做的才有诚意,我在屋子里待的都要发霉了,出来晒晒太阳。
裴烬拿起油纸瞧了眼,是快到花朝节了,上京有花朝节吃百花糕的习俗。
大豫的花朝节在每年的二月十五,天气转暖,大地回春,百花竞放,程筠的胎也满了七个月。
想不想出去踏青?去城外走走,现下外边很是热闹。裴烬看她也有段日子不曾出门了。
程筠手上的动作停了,偏头瞧了一眼裴烬,想倒是想去,可如今有些不便,肚子大了,腿脚不方便。
哪会不想出去啊,屋子里再好,院子再大,也不如外边一望无垠的天,只是身有负累,也只能想想。
你若是想去,我来安排,去个平坦点的地方走走,出不了事,总是待在院子里你也不悦。
那好啊,殿下安排吧。
裴烬点了点头,拿起狼毫笔,想在灯上画个什么,我来试一试。
程筠瞧了一眼桌上的花灯,是个桃花灯,殿下画一枝桃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