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水:为什么?
他撇嘴:院里竹子是由我根茎长出来的,类似于我的分支,我不能开花的。
那些竹子还是他,跟随他变化状态。
楚稚水恍然大悟:原来你不会开花。看来洪熙鸣搞错了,竹子妖不是开花品种。
是不能开花,不是不会开花。辛云茂凝眉,严谨地纠正。
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眉头微蹙,似不好解释,喉结上下微动,终究还是开口:我以前不是说过,没法回应人类或妖怪的感情,要是动心的话,竹子就会开花。
楚稚水思及竹子知识,愕然道:所以你开花就会死?
不会死,只是力量大幅削弱,妖气都被用来开花,但竹子开花是无意义行为,明明可以用根茎长出新芽,却要用结籽方式来播种。辛云茂解释,而且开花不一定会结籽,要是结籽力量削弱更快,可竹米长出的新竹子不是我,却会吸收我的妖气成为新神。
新神?
对,如果有新的封神妖怪,前一个就会有感觉,同时心里躁动不安,新神要诞生,旧神必衰落,这是我诞生之初天地告知的。他淡淡道,所以我很清楚那条龙为什么想吞掉我,在我诞生之前,他也心烦意乱。
天地的法则自有其道理,既然孕育出新神,必然是旧神有问题。
世间力量就是此消彼长,漆黑龙焰会带来龙神当年的感受,他想到竹米或新神也会烦躁,像是刻进骨子里的排斥感,当然就抗拒开花。只要不开花,就没有新神。
原来如此。楚稚水怔怔道,……好神奇。
她心中疑惑终于被解答,但不知为何隐有失落感,应该庆幸他还没动心开花,否则会带来一连串麻烦,只是身体里像灌入发涩的海水,如同夜里无人的海边,独自沿海步行的落寞。
他确实没有说谎,说不能回应任何感情,全都是认真的。
她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辛云茂倏地察觉她低落,他连忙转过头看她,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楚稚水一笑,她提起茶壶,我去屋里再泡一壶。
他不明她心情不佳的缘由,瞬间就忧心忡忡起来,下意识地嘴唇紧抿,闷声提议道:……回来要编辫子么?
她好像对他的头发兴趣很大。
她莞尔:今天不早了,下次再说吧。
楚稚水的背影消失在院里。
辛云茂从躺椅上起身,一时间手足无措,就像当初名字被污染时一样,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指间遗失,却只能眼睁睁地放任其溜走,完全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伸手捏紧心脏处的衣料,只感觉胸口发闷得不像话,暗处像有一颗蓄力已久的种子,即将不管不顾地冲出来。种子妄图解除一直以来的克制,却又碍于黑焰的污染,迟迟不敢更进一步。
由于龙焰的折磨,他压低各类情感,但跟人类和妖怪的恶意及仇恨不同,现在环绕他的是一股浓烈而高热的情绪,仿佛再不喷薄而出,就要让他彻底爆炸。这股冲动在他五脏六腑沸腾,快要将他彻底烤干,比漆黑火焰都熬人。
好难受,比她两周不找他还难受。
但他们明明就在一个屋檐下。
片刻后,楚稚水提着茶壶归来,她已经重新整理好情绪,却发现辛云茂一动不动站在院内。
怎么起来了?楚稚水道,我就接壶水。
辛云茂难以形容内心的不安,他垂下眼眸,声音微哑道:我以后还能来么?
当然可以。楚稚水疑惑,这不是你的庙?
辛云茂见她满脸真挚,他心里稍安,这才缓过神。她一向信守承诺,没有食言的时候。
可他依旧有种怅然若失感。
刚开始是思绪被牵引,接着是想频频见她,现在连碰面都无法解决,像渴望甘泉的植物奋力蔓延,无力地四处招展,心火越发烧得慌。
她就站在他面前,但他仍觉得不够。
临走前,古藤摇椅被放在院内,楚稚水思及他平时要喝水,最后还是将钥匙交给他。她告诫道:你可以去厨房烧水,但不许做奇怪的事。
他都毫无形象地躺在椅子上,没准下班后还会来落脚,反正大门对他形同虚设,一直不给他钥匙都算掩耳盗铃。
辛云茂望着钥匙,却没有伸手去接,小声道:你把钥匙给我,你不过来了么?
我只有周末能来,平时要跟爸妈住,你不是知道。楚稚水诧异,我工作日都回家吃饭。
……哦。他脸色稍缓,这才拿钥匙,又抬眼瞄她,那周末来这边吃饭?
他目光闪烁,却紧盯着她,随意地出言试探。
吃什么饭?楚稚水暗骂他真绿茶,她当即提高音量,恼火道,这边哪里有饭!?
他支吾:你说的,炭烤竹筒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