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淡淡一点头,神情倒是看不出什么波动。
一旁祁臧倒是一愣。
——这人从前是认识谢桥,还是许辞?
随即就看见那人看向自己。祁队,久仰。我是淮海省省厅的,姓舒名延,之前跟你一样干刑警的,今年刚转经侦。
你好。祁队审视般地看他一眼,上前推开审讯室的门,请。
等进审讯室,舒延从从容容地坐下,举止自然地跟在自己家似的,还先给祁臧发号了施令。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许辞现在在完成一项机密性很高的任务。这里的摄像头需要关闭。
祁臧没多说什么,上前直接把摄像头关了。
舒延又道:刘厅的意思是,本来就想在市局找一个人参与进来……现在祁队恰好知晓了,那么也希望你加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加入,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另外你知道原则,不能将相关消息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否则事后追责方面——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给我安排工作的?
这人说话口吻实在惹人不悦,祁臧也直言不讳表达了不满,该说的,刘副厅已经对我交代过了。我已经正式参与进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需要你额外提醒。
舒延倒是笑了,像是不在意祁臧这带刺的话。
随即他看向许辞。现在刘副厅安排我来做你正式的上线。
轻叹了一口气,舒延皱起眉,倒是忽然叙起了旧:小辞,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刘叔连我都瞒着。我以为你早就死在了缅甸。
祁臧立刻皱紧眉头。
——怎么听上去,这舒延似乎比自己还要早认识许辞?
他叫许辞什么?也叫小辞?
只见许辞朝舒延淡淡一笑。很多年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当警察。
舒延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没办法,子承父业。
许辞语带犹豫:刘叔让你来……
我俩以前关系可不好,老争来斗去来着。刘叔不怕我徇私。我也确实不会。你要是真有问题。我会知道,也会秉公办理。
许辞不说话了,目光转至祁臧那里,与他一个对视,再看向舒延。刘叔正式给我安排你做我的上线……看来是要有正式行动了。
舒延点头。之前刘叔找上你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你,云海省省厅会组织建立专案组,重启对清丰集团的调查。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经济侦查专案组由两省共同组建,致力于互通信息、资源共享,共同打击两省的经济犯罪。
后面针对清丰集团,经济犯罪方面,如果你发现有问题的,你直接反馈我。我是专案组的一员,也是你的对接人。除了我和刘副厅,其余专案组的人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不过在此之前——舒延看向许辞,我得再次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问题。关于这次事情的所有经过,以及刘娜案的所有经过,我要你一个口头上的详细汇报。就从……
侧头瞥一眼身边的祁臧,舒延对许辞道:从你和祁队的关系说起吧。你们从前关系怎么样?
祁臧一个皱眉,脾气上来立刻想朝舒延拍桌子。
却听许辞倒是先笑了。
他坐在平时审讯时犯人坐的那把椅子上,双手通过手铐固定住,几乎动弹不能,看上去弱势极了。可他抬起下巴看向舒延,眉眼间有股睥睨的神情。
许辞带着几分嘲意道:你该不会怀疑……我早已被四色花策反了,然后我策反了祁臧,带着他这么一个大刑警跟你们唱双簧?
舒延语气有些无奈。正常问询,流程总要走的。按理说我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嫌疑对吗?所以你和祁臧——
我们是大学同学,住在一个宿舍的那种。八年前我们关系不错。许辞道。
‘不错’,是到什么地步呢?舒延道,这次的情况我知道个大概。炸弹爆炸的时候,祁队跟着你进了集装箱……照我看你们的关系似乎不能仅仅用‘不错’这个词来形容。理论上他确实对你存在包庇的可能。
转头看向祁臧,他再问:不知道在祁队眼里,怎么对你们的关系下定义?朋友、同学、还是过命的兄弟?或者说,祁队就是这样大无畏的人,换做是其他随便一个人身带炸药,你也可以随时冲进去——
祁臧径直打断他。我以为你是来和我们通气儿,顺便说明一下后续针对清丰集团的具体任务的。现在看来……你还真是来审讯的,还连我一起审了?
祁队长,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舒延道。
我跟许辞——
祁臧略带犹豫地开口,却被许辞打断。我来说吧。
于是舒延重新看向许辞。很好。我们以后是要合作的人。我们必须要做到彼此信任、任何一点怀疑都可能导致计划失败……所以我们有必要在一开始做到彻彻底底的开诚布公。
许辞的双手穿过了桌面上的两个洞,再被手铐铐在一起。这会儿他的双手自然垂落在膝,他修长白皙的食指在大腿上轻轻地、有规律地敲着,就像是在思考着措辞。
审讯室明亮的灯光把他脸色照得苍白如纸,此刻他是垂着眼眸的,长长的睫毛如鸦翅般投下一圈阴影。
伴随着他一个抬眸的动作,这圈阴影转瞬即逝,显得他的脸像是更白了一分,而那双眼眸也就被衬得格外乌黑,这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人看的时候,竟有些让人不敢直视。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了舒延,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
许辞很瘦,因此锁骨深陷。吸气的时候那两截骨头也就起伏得格外明显。食指再在膝前敲了一下,他直截了当地,以一种轻描淡写、而又清清冷冷的语调开口——
开诚布公?嗯,好。八年前,我和祁臧睡过。
说这话的时候,许辞眼尾微微弯了一下。
他这双眼睛的形状本就格外漂亮,带着点笑意的时候,眼尾上扬,竟带着些许难以捕捉的媚意。
与此同时他说的是一句格外惹人遐想的话,可整个人又有着与这句话截然相反的清冷禁欲气质,这种反差让他呈现出一种近乎是惊心动魄的吸引力,让人望见了,就挪不开眼。
祁臧手里捏着一支笔,闻言差点把手里的笔捏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