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依旧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摆着,似乎很是慌乱的样子。
忽然一个妇人冲了过来,她将那少女搂到怀里:七娘,你怎么在这里啊?
陆从风问:她叫七娘?
妇人看着陆从风,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她吓到发抖,搂紧了云七娘:你……你是谁啊?
陆从风随从接口道:这是我们陆将军,也是永安小侯爷。
侯……侯爷?叶氏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她更加害怕:你……你想干什么?
陆从风忙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问问她是谁?
叶氏搂着女儿,警惕道:她是我的女儿。
陆从风随从又道:真是你女儿,不是刺客吗?
刺客?她怎么会是刺客呢?叶氏慌了。
随从道:你让她自己说。
叶氏慌道:她不会说话,她是个哑巴。
哑巴?陆从风喃喃道。
叶氏哀求:小侯爷,我们真的不是刺客,这是我女儿,云家的七娘,你们在桑州城打听打听,便知道了。
陆从风道:我知道她不是刺客,她刚救了我。
萧宝姝拉了拉叶氏的衣袖,她比划了一下,陆从风不懂哑语,根本看不懂她在说什么,叶氏却马上明白了,她说道:小侯爷,七娘吓坏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从风怔了下,他还没说话,萧宝姝就扯了扯叶氏,然后低下头,转身就飞也似地跑了。
她跑的时候,慌慌乱乱的,差点没踩到裙角又摔倒,叶氏跟在她身后,两人很快就消失在陆从风视线中,陆从风看着萧宝姝的背影,他站在那里良久,只是一直看着,直到随从上前,问道:将军,你怎么哭了?
陆从风抹了下脸,果然抹到泪痕,随从挠头:奇了怪了,将军,你以前刮骨疗毒,眉头都不皱一下,怎么今日看到个小哑巴就哭了?
陆从风收回看向萧宝姝背影的眼光,他忽然释然笑了起来,他一笑,如拨云见日:老秦,你看错了,本将军可没哭!
瞎说,那脸上是什么?
说你看错了,你就看错了。陆从风大跨步走出玄礼寺,翻身上马,他对随从朗朗笑道:今日不走了,在这桑州,再多呆几日。
第31章
萧宝姝和叶氏是慌慌张张回家了,叶氏一到家,就拍着胸脯道:哎哟,一地的尸体,还有什么小侯爷,吓死我了。
她又问萧宝姝:七娘,你跑到玄礼寺干什么?
萧宝姝比划着:找你。
找我干什么?
就想你了。萧宝姝撒娇着。
叶氏心里高兴,但是嘴上仍然说道:七娘,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要这么小孩子气,你看你一个人去玄礼寺,多危险啊,以后不准这样了。
萧宝姝乖乖点头,叶氏抚摸了下她雪白小脸,说道:七娘,今日是你父亲生辰,我们要回云府为你父亲贺寿。
萧宝姝迟疑了下,叶氏道:母亲知道你不想回去,母亲也不想回去,但是,云府已经派人来接了,我们还是趁早去吧。
萧宝姝只好答应,但是她心中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次回云府,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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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老爷过的是六十大寿,寿宴操办的十分隆重,请了一堆戏班子唱戏,云夫人抱恙在身,云老爷身边围绕着一堆妾室和儿女,子孙满堂,这般景象,看似烈火烹油,花团锦簇,但是萧宝姝略微一观察,就知道云家破败之象已经尽显。
这次生辰,来寿宴的桑州富商少了不少,连云老爷费心讨好的那些小官吏也没一个来的,想必云老爷的生意越发不好做了,其实萧宝姝也去过云家布坊几次,她也发现云家布坊的样式愈发花哨,但是当今皇帝喜好素雅,连带着京城贵女也偏好素雅打扮,京城的风气往往会影响各州府,所以云家布坊的生意怎么能不越来越破败?只是萧宝姝对云家众人都无好感,她也压根不想提醒云老爷,云家若破败,也算是云老爷卖女求荣的报应了。
云老爷听着戏,捋着胡须,他将目光盯在席上的萧宝姝身上,这些年,他这个女儿越长越漂亮,姿色已经越来越出众,舞艺也是一骑绝尘,只可惜,还是不会说话。
云老爷在心中叹气,若是七娘会说话,那这桑州城的富商还不抢破了头?唉,可惜,可惜。
云老爷瞟着萧宝姝的目光,就像她是个货物一样,寻思着几斤几两卖个好价钱,萧宝姝哪里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嫌恶不已,叶氏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暗暗握了下她手,温柔对她笑了笑,好像在告诉她,不需要理会云老爷。
萧宝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母亲不要担心,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桑州了,云老爷想卖女儿,就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吃席到一半的时候,叶氏出去解手,去了好一会还没回来,正好戏班子也唱完一段戏了,云老爷喝的醉醺醺,他看了眼萧宝姝,说道:七娘,今日是为父六十大寿,不如你舞一曲,为寿宴助助兴?
萧宝姝虽然时常在叶氏和文娘子等人面前跳舞,但是她却压根都不想为云老爷跳,她装聋作哑,摆着手,做出拒绝的意思,云老爷皱眉:你比手画脚什么东西呢?
八娘噗嗤一声笑了:父亲,您忘了,七姐是个哑巴,不比手画脚,比什么呢?
席间顿时响起哄堂大笑,云老爷怏怏道:真是个废物,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哑巴。
他饮了口酒,没好气道:十五岁了,还嫁不出去,真是个晦气东西。
萧宝姝对于云老爷的辱骂并未变色,反倒是八娘故意挑拨:七姐,你不要生父亲气,父亲这些年也为了你的婚事出了不少力,只是别人一听你是个哑巴,全部都不敢娶。
八娘母亲王氏得意洋洋接腔:八娘都要嫁人了,嫁的还是胡员外的嫡出公子,七娘,你也要努努力,早点把嗓子治好啊。
员外,不过是一个捐钱买来的闲职,就能让八娘母女得意成这样,迫不及待就来挤兑萧宝姝了,萧宝姝心中,只觉得她们可怜又可悲,八娘母女觉得自己深得云老爷喜爱,所以才能谋得这一门好婚事,但她们难道不知道,八娘在云老爷的眼中,也只等同于聘礼二字而已吗?可怜云府妻妾,为了那一点家产斗成了一团,连带着子女都被教的势利自私,欺软怕硬,而这一切悲剧的根源,便是好色又虚伪的云老爷,只可惜,八娘她们都看不清,反而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沾沾自喜。
她对于八娘母女的嘲笑泰然自若,只是吃着糕点,听着台上戏子唱着戏,台上戏子正好唱道:蠢材只会乱解嘲,怜贫济困是人道,哪有个袖手旁观在壁上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