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同时说完这一句,蓝妩一怔,点头道:你先说。季泠月似乎不晓得该如何开口,半晌,才慢慢从唇里吐出几个字:那块蓬莱岛地宫的石板,是假的。蓝妩茫然一瞬:假的?是,我们拿的那块,是近百年才造出来的东西。蓝妩错愕道:近百年,可它不是……说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季泠月看了眼上面的文字,惊讶道:这是什么?是前任大祭司藏起来的东西。蓝妩低声道:若石板是假的,那上面的复生之术,还会是真的吗?两人对视一眼,季泠月忽然拽住她,匆忙朝回跑去:趁袁缜还没走,我们去问问。楍文鱂洅p&244;18&8575;x.&169;&244;&8575;襡傢哽薪しíán載綪ㄐㄡ藏&17597;阯好在袁缜师徒俩还坐在原来的亭子里休息,看见火急火燎跑来的季泠月两人,不禁面露惊奇:仙师怎么又回来了?季泠月一把将纸摊平,放到他面前:先生可知这些字是什么意思?袁缜一愣,眯着眼弯腰去看,过了一会儿,他摇头道:果然,老朽还是不善于此……季泠月抿起唇,还没来得及失望,就见他转过头,对着书童道:把你师祖那本《字经》和纸笔拿出来。在两人惊讶的注视下,袁缜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一边慢吞吞翻阅,一边道:师父死之前,把这个交给了我,里面有多种古字的译文,是他的毕生心血。说话间,他翻到《子桑》那一卷,蘸了蘸墨,对照着两边的文字,慢条斯理地译写起来。蓝妩下意识凑上前,过了会儿,一字一句念道:亡者魂、亲者血,入鬼界,取忘川水浸泡四十九日,夺舍生体,死而复生……她睁大眼睛,忽地拿起那张纸,死死盯着那几行字:没有……没有菰苓花。四周忽然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中,季泠月沉默片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蓝妩。没有菰苓花,蓝妩喃喃自语,回过身,茫然看着城西那面浩大的结界:那这一切,又算是什么?蓝妩,季泠月再次唤了她一声,见她没有反应,便不容置疑地掰过她的肩膀:振作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真相告诉蓝月邀。蓝月邀?蓝妩眨了下眼,恍惚回神:对,她,我……我得告诉她……这么说着,她却有些站不稳似的晃了下:可是,我要如何告诉她?她颤声道:我见不到她,纵使能见到,我又该如何告诉她,这么多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蓝妩……楚尘还活着,蓝止川也还活着,复生之术是假的,蓝妩语无伦次道:对,一定是他们调换了真正的石板,这些都是他们的算计,可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季泠月咬了咬唇,在她继续混乱自语时,忽然用力将她拉到了怀里:没事的,没事的,她安抚地拍着女人的脊背,哑声哄道:不要着急,我们会找到他们的,我们一定可以。蓝妩蓦地僵住,半晌,她才慢慢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哭泣般的声音:我该怎么告诉她,这么多条性命,原来都白白死了……原来她,白白担了如此杀孽……入夜后,浮游终于得到了入城的许可,只不过手腕上多了个季泠月同款禁忌咒。她跟随丹青一路来到蓝妩和季泠月的小宅,入门便看见抱着膝盖坐在水边发呆的叁公主,等她走近,蓝妩便自顾自道:那张纸是前任大祭司藏起来的,是不是说明,调换石板的事情,她也知情。浮游沉默了会儿,道:即便知情,可师傅将它偷偷藏起来,应该也是为了不被那人发现。谁?蓝妩转过头,一眨不眨看着她:蓝止川吗?浮游点点头:你知道我是如何发现那个匣子的吗?不等蓝妩回应,她就继续道:我心生怀疑后,觉得蓝止川的魂灯被调换过,真正的魂灯被藏了起来,海王树上挂着的应该是一盏假的,但是能这么做的只有师傅,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便日日在她过去的书房里寻找线索。师傅的书房尽是些占卜预言的竹简,只有一本是来自人界的书,讲述植物的栽种方法,有一日我忽然想到,师傅在临死前曾嘱托过我,要好好照顾她种下的那棵桃花树。说到这儿,浮游轻叹一声:那时我以为她是因病重神志不清,海底哪里会有桃花树,可那天我却下意识翻到了那页,发现了师傅留下的一句话。悬灯脏了,该多擦拭。祭司殿有一千七百多盏悬灯,我一一擦拭,终于在其中一盏中,找到了密室的线索。浮游摇摇头,低笑一声:搞得这么麻烦,当初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蓝妩望了她一会儿,又把脑袋埋回了膝盖:浮游。嗯?你嘴上总是嫌弃你师傅,但其实,你很崇敬她吧?浮游一怔。你小时候就爱缠着她,虽然对她的死看起来并不在意,却还是会无条件相信她的预言,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连她的书房,都保存原状至今。蓝妩低声道:你喜欢她吧。沉默半晌,浮游提起衣摆,挨着蓝妩坐下: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低喃道:她早就死了。看着面前的寂静水面,两人都不再言语,不久,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破这片静默:蓝妩,你怎么不告诉我有客人来了?蓝妩蔫蔫道:是浮游,又不是旁人。季泠月哦了声,坐到蓝妩另一边,温热的手指抚上女人的后颈,漫不经心地蹭了蹭她的耳垂:坐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蓝妩摇摇头,忧愁道:我还在想如何将消息传给蓝月邀呢。季泠月眨了眨眼,视线慢吞吞投向浮游:她不是大祭司吗?不能帮你卜一下吗?蓝妩一怔,下意识抬起头:对哦,你能帮忙吗?面对着两双期待的眼睛,浮游呃了一声,迟疑道:也许可以。第二日一早,四人再次穿过结界,前来迎接的仍是石磊,不过,比起上次的温和客气,他这次严肃了不少,齐月瑶独自去和他交谈,剩下叁人便无所事事地等在一旁。清晨的沙漠格外寒冷,蓝妩被风吹得皱眉,不想消耗灵力避寒,便披了件厚实的大氅,季泠月看她几眼,忍不住拉起她的帽子两边的绳结,往下一拽,那张漂亮小脸便陷进了软和的绒毛里。她忍不住笑了声,蓝妩倒是眼前一黑,挣扎着去扒拉她:幼不幼稚?谁叫你愁眉苦脸的,季泠月小声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蓝妩沉默了会儿,掀开自己的大氅,把她整个人包了进去,怀里的人柔软温暖,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压下帽檐,低头在季泠月脸蛋上亲了下。隔着厚厚一层布料,呼啸风声好似忽然模糊起来,季泠月眨了下眼,两只手捏住她的肩膀,凭着感觉抬起头,在黑暗中准确地吻住她的唇。灼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不久,蓝妩喘息着抬起头,女人却不依不饶地黏了上来,小动物般噬咬她的唇瓣,蓝妩低嗯一声,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旁边还有人呢。季泠月眯起眼,声音黏糊糊的:你昨晚都没亲我。蓝妩一怔,指腹蹭了下她红润的唇角:你昨晚也没亲我。季泠月:?她张了张嘴,正要反驳,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呼唤:哎!蓝妩连忙抬头,季泠月也从她毛茸茸的领口探出脑袋,一起盯着走回来的齐月瑶。齐月瑶满脸不爽:他说我们可以进沙漠,但后果自负,出事了没人会来帮我们。刚好,季泠月挑眉道:我也不想有累赘跟着。齐月瑶沉默了下:你应该没有另有所指吧。季泠月:没有哦。蓝妩笑着将她抱紧:那就我们几个出发吧。说是出发,你也没说要做什么,齐月瑶问道:咱们到底去哪儿啊?去西南。西南?西南哪儿?就只有西南,蓝妩道:我那朋友告诉我了,机遇在西南,今日便能遇见。齐月瑶皱起眉:你这……听起来不太靠谱啊,你那朋友不会是神棍吧?她很厉害的。蓝妩想向她解释,又觉得解释不清,只道:你相信我,我们只管往西南走,若天黑时还发现不了任何东西,我们就回来。话说的轻巧,万一又遇到危险……季泠月再次探出脑袋,面露疑惑:跟着我,你还怕什么危险?……齐月瑶磨了磨牙:虽然是事实,但你说这种话,真的很欠。好了好了,温时玉连忙解围:西南就西南,刚好我这次多带了东西,来,隐匿符,一人一个。齐月瑶一愣,转阴为晴,赞赏地拍了拍温时玉的肩膀:做得好,你可比那两个靠谱多了。说完,她又白了蓝妩一眼:不是要走吗?你们两个在干嘛,是要抱着走吗?蓝妩弯起眼睛:当然,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