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揭穿?除了你我,这昊辰山上下,还有谁会记得曾经那条不起眼的小鱼呢?叶轻君道:若不变为人形,不被曾经的熟人撞见,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不相认,对她反而是好的。
说到这儿,她却沉默下来,低叹道:太过胆大包天了。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主峰,方一进入主殿,就听一个声音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今方原与常浪都在,何不问问他们的意见?
叶轻君忍不住出声:林长老,若我没记错的话,蓝妩之事,当年便已结束了吧?
林恒耳朵一动,斜过眼睛看她,哼道:叶长老来得倒挺快。
叶轻君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缓缓走到迟惊鹤身边,问道:当年我受那百下噬魂鞭,季泠月亦取血救人,这些,难道都白费了么?
迟惊鹤转头,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庞上,眉头皱了起来:你该好好休息。
叶轻君摇头,认真道:我已无甚大碍,我只问掌门一句话,我们当初受的责罚,是白费了吗?
沉默片刻后,迟惊鹤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不是。
林恒一愣,下意识道:掌门,当初叶长老受那百鞭,是私放妖物逃走的惩罚,而常浪命悬一线,本就是那蓝妩的错,季泠月取血救人也是应该!这么多年,常浪都因身体受损,修为再不能前进一步,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得道登仙的机会,这些损失!谁来赔给他?!
迟惊鹤背过手,迟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叶轻君蓦地抿紧唇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正跪着一清瘦女子,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是季泠月。
但不知为何,她看起来状态格外不好,肩膀颤抖,脑袋也耷拉着,摇摇欲坠,而她身边站着一身黑衣的秦屿,面色更是难看,师徒二人似乎根本没在意这边的谈话,游离在外,彼此间却又弥漫着古怪的气氛,教旁人不敢轻易靠近。
迟惊鹤沉思片刻,终于道:不论如何,当年之事,确由蓝妩所致,即便她已成为季泠月的契兽,没有害人的能力,有些责罚,还需她独自承担,不然,我该如何向门下弟子交代?
她说这话时,古井无波的眼睛却定定看着叶轻君,似乎是在耐心地解释缘由,叶轻君不自觉攥紧拳,半晌,涩声问:那掌门……想给她什么责罚?
一百鞭,如何?迟惊鹤平静道:就和你当年一样。
叶轻君无言地看着她,一时没有回答。
一百鞭,比废其修为、夺其性命要轻,却又比普通刑罚要重,打完之后,蓝妩可能就要横着出去了。
但如此情境下,她也找不到阻止的理由了。
叶轻君沉默良久,正要无奈妥协,却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对。
众人一愣,下意识看向声音的主人,秦屿则一瞬冷下脸,严厉道:季泠月。
季泠月漠然地抬起头,低声道:不是一百鞭。
迟惊鹤蹙起眉:你是何意?
季泠月安静了一会儿,回过头,露出一张极为苍白的脸:常浪重伤时,蓝妩命牌尚未损毁,仍是昊辰山的弟子,即便要罚,也该以弟子律来罚。
林恒诧异地笑了一声:你胡说什么?蓝妩可是妖!
季泠月冷静反驳:我宗门规,从未说过不收妖为徒,却写着持命牌者,皆为我宗弟子,这些,难道不都刻在主峰山门之处吗?
季泠月,秦屿不悦道:莫要再说了!
她却充耳不闻,头一次违逆了自己师尊的意思,不管不管道:弟子律第七条,非以本意重伤同门者,笞二十,即便要罚蓝妩,也是二十鞭,而不是百鞭。
说着,她直勾勾看向迟惊鹤,一字一句道:是不是这样,掌门师伯?</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