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房子里就没剩几件囫囵家具,四处留着的空白十分刺眼。
谢钰指着里面的拔步床和外头的桌子道:从材质和做工来看是一套的。除此之外,应该还有橱子、柜子、椅子等几十件,一整套下来,少说也要几百两银子。
若非那拔步床要拿来睡觉,桌子要拿来吃饭,只怕也早就卖了。
不肖子孙啊,马冰摇头道,油灯里的油还没干透,应该离开不久。
谢钰伸手往桌面上抹了下,用火折子一照,薄薄一层尘土。
差不多有两三天没人在了。
两三天啊,马冰跟着念了遍,刚好可以对上张宝珠失踪的时间,而他又恰恰不在家……
谢钰又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线索,走,去问问他的邻居。
左邻家里虽有灯光却无人应答,大约是集体出去逛去了,倒是右邻在。
也不知在里面做什么,一开始被敲门声打断时还有些不耐烦,可听说是开封府的衙役,便立刻小跑着来开门
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男人,确认了谢钰的腰牌后便请他们进去坐。
但谢钰见他衣衫不整,头发也乱糟糟的,马冰又闻到他身上有股浓郁的女子脂粉香,约莫人家正在和媳妇做些有益于子嗣繁衍的大事,便都坚定地谢绝了。
夜深,恐扰了家人休息,马冰道,就站在这里说吧。
那人也不傻,一张脸都涨得通红。
谢钰问:可认识黄富?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黄富?一听名字,那人便摇头不迭,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差爷,小人真是跟他不熟,倒八辈子霉做了邻居也是没奈何的事,平时大家躲着走还来不及,哪里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家的?
那你知不知道黄富爱扒人墙头?马冰问。
啥?!那人一听大惊,紧张地看向自家和黄家共用的一堵墙,那畜生竟还有这样的癖好?!
若果然如此,岂不是自家情形全给他看去了?
马冰和谢钰都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啼笑皆非,不过也由此可见黄富猫嫌狗厌的脾性。
好了,多想无益,马冰强行中断这位倒霉邻居的思绪,有劳你进去问问家人,最后一次见到黄富是什么时候,他在做什么,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人果然去了,过了约莫一炷香,又急匆匆跑回来。
回大人,都问过了,只小人的父亲说大概三四天前吧,曾与黄富打了个照面,好像瞧着那厮还挺高兴的样子,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三四天前?
恰恰囊括了张宝珠出事前后的一段时间。
谢钰见这人回去一趟,衣裳头发都整齐许多,显然已经偷偷在里面整理过,便道:既如此,跟我们回趟开封府。
啊?!那人大惊,大人,小人,小人真的跟那厮不熟啊!
隐约听说老张家的闺女找不见了,可别是黄富那畜生做的吧?
这,这真的与他不相干呐!
想什么呢,马冰无奈道,是要请你回去帮忙做像。
如今看来,黄富当真可疑,必然要先抓回来问话的。
一行三人刚进开封府,就觉察到里面的气氛不同寻常,果不其然,阿德冲上来兴奋道:大人,马姑娘,那轿子找到了!
很快,又有王衡的药童来说张老三已经醒了,除了有些恶心想吐之外,情况还算不错,刚派人去给张家报信儿。
真是双喜临门!
为了找到带走张宝珠的那顶轿子,派出去的那群衙役都没顾得上吃饭,一直忙活到现在。刚一确定,就把车轿行的人带回来了。
谢钰和马冰赶过去时宋推官正问话,地上跪着三个人,两个打扮普通,不过是寻常短褂子和散腿裤子,另一人却额外多了一件罩衫,应该在车马行内略有些地位。
……那人特地雇了一顶红的,可要求又很怪异,不像办喜事的,故而有些印象。
怎么怪异?
他只说去接了人之后停在小树林外,过会儿再去取轿子,回程并不坐人。
谢钰走上前去,对宋推官耳语几句,后者点头,继续问:雇轿子的人姓甚名谁,什么模样?
那两个寻常打扮略说了长相,倒是跟谢钰和马冰听到的关于黄富长相的描述很接近。
可说到姓名时,就支吾起来。
那管事模样的人就道:回禀大人,他倒是说了个,可瞧着,瞧着其实并不像真的……那人只说五月初一早起去接一位姓张的姑娘,就没有别的话了。
你们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凭据何在?宋推官不快道。
稍后,果然有人呈上凭据,宋推官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了赵大两个字,当时脸就黑了。
这也算名字?!
哪怕平时有人这样浑叫,但户籍文档上写的名字绝不是这样!
赵大赵大,开封府内外人口过百万,姓赵的何其之多!怎么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