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凤翎阁大掌事的气度吗?
他暗暗钦佩地颔首。
然后晚上回到府里就看见宁大人将枕头抵在墙上,一拳一拳地猛砸。
江亦川:……
大人看开些。他轻声劝慰。
我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咚!我一点也不在意啊。咚!
忍俊不禁,他上前去将她捏得死紧的手拉住,眼里光芒流转。
你在看我的好戏?她冷声问。
不是。他笑,我只是觉得眼前的宁大人,别人都没机会看见。
只有他看见了。
朝阳完全不吃这套,抱着胳膊就道:凤翎阁此番受重创,你高兴也是应当,我对你没有掩饰,你又何必拿假话搪塞。
大人此言差矣。江亦川道,凤翎阁也是大盛的臂膀,臂膀伤重,我焉有高兴之理。
越说越虚伪。
什么臂膀,凤翎阁在青云台的眼里,不就是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对手而已。
宁朝阳拂袖就要走。
大人。他拽住了她的衣袍。
又怎么?她没个好气。
江亦川眼睫微颤,薄唇几抿,含糊地咕噜了几个字。
什么琴?她没听清。
面前这人脖颈都泛起了红来,眼神闪烁躲避,万分为难:我说,我新学了一段琴。
宁朝阳当场怔住。
她不敢置信地回眸,看向这人的双手。
那是握剑持刀征战沙场的手,手背微微凸起经络,骨节嶙峋分明,指腹陈旧的茧上依稀还刮着北漠西韩战场上的血风。
用它,学琴?
江亦川以为她不信,立马去抱了一把素琴出来。
手指按上弦,他略显紧张,见宁朝阳竟沉默地在自己对面坐下了,他背脊更是挺直,盯着弦将拨弹顺序又默背一遍,这才动手。
弦弦曲起。
一声又一声不太连贯的调子,宁朝阳仔细听了良久,才听出是一曲《凤求凰》。
听惯了娴熟的曲调,这动静其实不太能入耳,偶尔一个走音,甚至让人有些想笑。
但朝阳怔怔地看着他的手,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些想糟践他的心思,毕竟这人与自己有旧怨,又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但是,真看他如此,她又觉得不应该。
为大盛打江山的手,不应该用在这里。
又一个走音之后,宁朝阳按住了他的胳膊。
江亦川抿唇,不甚自在:我刚学,再练久些可能会更好。
不是这个意思。她皱眉,眼里半是防备半是困惑,我只是不明白,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忘记了?他挑眼,不是你说讨主君欢心不能只靠一张脸?
琴棋书画,诗词酒茶,他都可以学。
荒谬。她有些受不住地站起身,你不擅此道,没必要强求。
江亦川抚着琴弦轻叹了一声:有些东西我若不强求,就要眼睁睁错过了。
宁朝阳后退了半?????步。
眼前这个人今早在朝堂上还气势如虹,与台谏官唇枪舌战了半个时辰,强行保下了工部的庞侍郎。圣人金阶之下,独他一言千钧。
可尔下他坐在这里,清清瘦瘦干干净净,水一般的眼眸里只映出了她的身影,仿佛只要她再转头走,他的天就塌了。
这种感觉很割裂,又有那么一丝的怪异的刺激。
我还学了一曲《关雎》。他问,大人可要?
不要了。宁朝阳立马摇头,我眼下正难过,不想听曲子。
终于肯说是在难过了。
唇角微勾,江亦川收手撑住下巴,眨眼看她:就因为官降了一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