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珣算是个讲道义的人,但某日他喝多了,也没禁住嫂子的诱惑,事后他十分后悔,就去找龚连浚坦白谢罪;当时姜珣是唯一一个绿了龚连浚之后主动对其交代的人……本来龚连浚对自己老婆的事还蒙在鼓里,但就是在这之后,龚连浚才意识到后院早就遍地起火了。
最终,龚连浚放过了姜珣,但姜珣还是因无颜面对兄弟,放弃了自己在龙门帮的地位,远走他乡,从此归隐。
而那第二个没有被龚连浚解决掉的人,就是师爷苏。
师爷苏能活下来,一是因为他的确是个很好用的人才,二就是因为他嘴紧……很能保守秘密。
其实像龚连浚这种喜欢玩弄‘帝王之术’的人,从来也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女人被人睡了,他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面子和利益而已;杀了师爷苏,他只能泄愤,但留下师爷苏,他就能得到一个对自己心怀愧疚和惧意、又能力不俗的副手……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
而师爷苏除了帮龚连浚处理帮中事务之外,还可以如管家般帮他处理很多外人所不知的私事,比如……那个给龚连浚生下了另一个儿子的村姑……也就是你娘的事。
李崇达说到这儿时,飞鸡的思绪已经跟上了,但情绪还没有缓过来。
凭这段话中透露的信息,飞鸡已经基本能确定,师爷苏早已被李崇达搞定,所以后者才会知道这么多陈年往事的细节。
但还有一些事,是他短时间内难以接受的……
你……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龚连浚是我爹……你却让我去杀他?飞鸡说这句话的时候,脑中其实已经隐隐地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龚连浚贵为龙头,却会单独出来见他这个在帮中连中层都算不上的打手,且对他毫无防范。
此处咱书中暗表,那时候呢,也是李崇达让师爷苏去传的话,他告诉龚连浚——你那个私生子飞鸡,已经知道你是他爹了,想约你出来单独谈谈,可能是要跟你相认。
那龚连浚自是得去啊,毕竟这个才是实打实的亲儿子,比龚经义那种薛定谔的儿子要靠谱啊。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要问了,这时候飞鸡都多大的人了,他们怎么才相认呢?
这事儿就得往回捯饬几句了……
龚连浚当初强暴飞鸡的母亲时,还不是什么龙头呢,只是龙门帮里的小头目,事后对方虽也报过官,但像龚连浚这种地头蛇,自是有办法脱罪的。
本来事情可能也就到此为止,谁知被害人后来有了身孕,龚连浚这时候再想去接触对方以示好,人家跟他拼命啊,那他也只能作罢。
后来,飞鸡顺利降生,小孩终究是无辜的,当母亲的终究是想将孩子好好养活,但由于飞鸡的母亲非常恨龚连浚,所以从来也没告诉过飞鸡他亲爹是谁,哪怕后来他们家穷困潦倒,也不收龚连浚送来的一分钱……龚连浚要是来硬的,她就以死相逼。
于是,龚连浚也只能派师爷苏时不时来看看这对母子,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一晃过了些年,龚连浚已娶妻生子,并在不久后发现自己头顶了一大片青青草原,正妻生的儿子都不一定是自己的。
这时候,他再去看那飞鸡母子,两人的日子虽是苦巴巴的,但过得是俯仰无愧,堂堂正正,这便让龚连浚心中不断生出愧意和悔意。
但这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恶人想悔过,就该被原谅的。
这些年来,随着龚经义这二世祖越来越二,龚连浚看飞鸡这个亲儿子是越看越顺眼,但相认的事,他却始终不敢提,因为他也明白,他不配。
就这样,到了五年前,即永泰十五年。
彼时,广州府贪官当道,民不聊生。
飞鸡的母亲在这年亡故,而他也在这年遇到了李崇达,遂踏入绿林,并辗转加入了龙门帮。
这时龚经义也已成年,龚连浚再想去认飞鸡这个私生子,就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了。
但……他不认,不代表外面就没人知道。
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李崇达第一次见到飞鸡的时候就对他说过:我不止知道你的名字,地上躺着的那十四个,我也全都知道。
现在诸位看官应该也品出来了,李崇达会在行动前做这么周密的调查,显然不只是为了打击区区的私盐贩子……他是在下一盘大棋。
那一船人,偏偏就剩下飞鸡这么一个活口……绝非偶然;李崇达会与飞鸡谈,也不是一时兴起。
从那个时候起,飞鸡和龚连浚这两父子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什么爹不爹的?此时,面对飞鸡的问题,李崇达的声音透出了十足的不屑,不过就是个打着绿林好汉旗号的地痞流氓,当年强暴了你的母亲,然后意外有了你。他顿了顿,你长这么大,他尽过什么当父亲的责任吗?你管这种人叫爹?对得起含辛茹苦将你带大的娘吗?
我……飞鸡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接收了太过惊人的变故,有些神情恍惚,我……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
你杀的人,的确是你的生父,但也是你的仇人。李崇达又接着道,龚连浚一生作恶无数,当有此报;至于他那‘亡魂’归来时,不指认你,而是将师爷苏拖下水,无非是他想帮儿子铲除掉最后的知情人……哼……确是符合他那性格的做法。他微顿半秒,笑了笑,当然了……这事儿就算他不做,我迟早也会做的。
看来……飞鸡稍稍定了定神,语气,渐已变得绝望,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被大人安排好了。
飞鸡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已然是明白了,被设计背上了弑父这一把柄的他,从今往后,永远都将被掌握在李崇达、或者说朝廷的手里。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只能跟对方合作,没有其他的选择。
李某,也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而李崇达却是悠然地接道,‘我们’并非不给绿林道生存,只是有些人,总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懂得适可而止……所以,‘上头’不希望龙头之位再落入龚连浚或是林淮仂这样的人手中……这样,方可国泰民安。
李崇达说到这儿,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飞鸡面前,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飞鸡,你是我们信得过的人,等你在鱼头标身边再站几年,把资历攒够了,我自会设法让他‘退位让贤’,届时,你便是新的龙头,而且……这个位子,你可以坐很多年。说着,他又抬手轻抚了一下桌上的包袱,可能的话……这支棍,将来我希望一直留在你那里,你的儿子、孙子,也可以坐你的位子,也可以‘向着朝廷’……我们之间,永远以和为贵。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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