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没同侯爷说吗?何昶勉强睁开眼,说......我上书的缘由。
何大人是重恩义之人。孟汀道,当朝第一纯臣,名副其实。
何昶愣住,情难自禁地笑起来,扯到伤口,登时哎哟一声。
眼里都是泪,他拿袖子揩去,故作轻松地道:那立储之事,陛下究竟考虑得如何了?凭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定会说到做到的。
外头医官过来了。孟汀抬起门帘正要下车,闻言后看何昶一眼,动作停了片刻。
十月廿一,临轩册命。他道,之后,也请何大人不吝振声。
何昶浑身绷带,到何府前时已是中夜。
他勉强地推开门,见堂中仍亮着灯,心中酸楚无比。抱着医官留的伤药,他快走了几步,咬牙忍着痛,喊了一声:芙儿。
堂门开了一隙,王芙旋即奔出来,紧紧拥住他。何昶拍着她的后背,嗅到她鬓间苏合香,一时安心得想要睡过去。王芙抱他的手一紧,压到他的伤,他顿时没忍住,吃痛地喊了一声。
他们打你了?
是啊,幸得孟侯搭救,没有大碍。何昶安抚道,今后几日要麻烦我妻了——背上患处要敷药,我又够不到。
王芙退开半步,望着他,眼中尽是泪。
有一事,我考虑许久了。她道,郎君且随我来。
她一手拉住何昶,将他向中堂带。借着堂中灯光,何昶才注意到王芙今日装束与平常不一样——她身着一件圆领绯袍,腰佩白玉禁步,何昶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想了好久,他才恍然:这是王芙在宫中做秉笔女官时的装束。
芙儿......
郎君。王芙将他带到桌案前,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份和离书。
空印案事发前,我情急之下而为之。何昶急忙道,只是为让芙儿与太原那边的亲故不受牵连,绝没有弃你不顾的意思!
我明白。
王芙将指尖落在和离书最末端。何昶的印信鲜红,却处处飞白,看得出落印时手不稳。
郎君处处庇护我,可每逢祸事,我却只能徒留于此、无能无力。
芙儿,是我无能......
郎君。王芙再次打断他,我父自幼授我诗书,让我明家国大义,文试对策于天下女子中名列前茅。我曾想,此生入朝为官便为帝王秉朱笔,去职为妻则为一人做羹汤,守好郎君,守好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