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理寺院里聚着一群人,上到卢寺卿,下到小秉笔,齐齐地聚在一处。他没看见何昶的影子,觉着有些不妙,便问道:我这有些何少卿先前存放在通政司的手记,想着转交给他,他在何处?
宫中有人请他,他先走了。卢寺卿道,参议别多心,将东西放在他桌案上便可,我回头和平明说去。
好。柳钟仪瞥了他们一眼,诸位这是......碰上什么事了?
孟侯那边下了令,要提一个人。
要提谁?柳钟仪疑惑道。
他先前不相信雍昌侯府的手竟然能伸得真么长,此番算是见教。那世人传言,真真假假,确实有几分可信。
侯爷要那个小万世。卢寺卿道,就是那个......能以血饲人的活神。
不如,将计就计。何昶道。
他站在殿门前,屏息凝神,听着里边的动静。李鉴仿佛平复了许久,才积攒出要说话的力气,隔着殿门对他道:明日就是中元前夕,到时诸事纷纷入耳来,我怕观火一人顾不过来。望年兄一定,在旁帮衬。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何昶撩起衣摆跪下,臣职责所在,必然万死不辞。对,陛下,老师也说过,他会在帘后坐观,一旦势头不对,自会出手!
我这回也不待他了。李鉴叹道,我父皇确实亏欠他太多,先生居然还替他遗憾。我不该勉强他,此番事了,我就放他归去。
他这几日半梦半醒间攥着榆木佛珠,又入了几个幻境。破碎的段落里,鬓发尚未白的青年钱穆在太极殿前长跪长哭,不知所为何事。幻境中无风无雨,空有一轮明月,那改名换姓的帝王,却最终也没有出来见钱穆一面。
何昶听着,低下眉头,却见手边有一个木盒。他迟疑片刻,将木盒打开,见其间静卧一枚木珠,纹理清明,坚硬拙钝。
把那珠子带到大相国寺,给灌顶国师处置。李鉴道,我以后会去亲自见他。
他说完,又开始猛烈地咳嗽。
陛下......
对了,和孟侯说......李鉴拍了几下门,不要挂念于我!
一侧的李无伤上来,向何昶行礼,请他向太极殿正堂去。何昶不安地看了一眼殿门,轻声朝李无伤问李鉴的病情,换了句无可奉告。
这样也好。他道。
怕是有人,关心则乱。
你考虑得有点太久了。卑弥呼道。
她望着孟汀手里的那柄长刀,伸手按住刚被孟汀卸下的右臂,脸色苍白如帛纸。一只笔杆身折断,落在身侧,乌墨染尽红衣。
不久。孟汀道,人已经提来了。能不能将人带走,就看你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