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瀛洲来。
何人指使你至此?
天道推遣我如此。
天道不站在本王这边吗?
天道向来不与帝王家。那方士道,也不与魂魄将收之人。
好。那为何要自称李执?李鉴冷笑一声,挥袖拔剑出鞘,以剑背挑起他的下颌,又何故要变出那张面孔唬本王?
方士瞪大了双目,那青白眼里血丝毕现。他伸出鹰爪般的十指,合掌握住剑刃,黏稠的红从其间涌下来。李鉴要将剑抽回来,他却越抓越紧,低低地笑着,那笑声逐渐骇人起来,明明是暮年的低沉,却不时混着清亮刺耳的少年音色。那张面孔,一会皱纹密布,一会又闪出少年李执的容貌。
李鉴只觉得一阵恶心。他咬紧了牙,尽力自持着。那方士忽地收了笑声,将剑硬生生地向自己拽去,剑尖悬在空中。
因为那是你的命。他嘶哑道,不能善始,不得善终。
李鉴趁机回腕将剑脱出,一脚把他踹下阶去。
两侧将士将那方士制住,拿绳索捆了,押解出府门。李鉴在高台上,漠然地瞧了一阵,抬起那长剑来,交给秦烨,道:给我弄干净了。
不能善始,不得善终。
这低劣的威吓也配称作天机么。
殿下,要追查此人吗?胡伯雎在阶下行礼道,光擅闯王府这一条,大概已是重罪了。
不查了,叫他别死就成。李鉴回过神,语气放轻缓了些,明日便是年关,金吾卫巡查警戒确是重中之重,其他事务暂缓为妙。有劳将军了。
不敢,末将告退。
胡伯雎回身领着士卒从侧门出去,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日后若真是安王嗣立,为一个省事又聪明的主子看家真是上上签。还没高兴完,他左脚刚迈过门槛,便见孟汀牵着马候在一边。
敢情他还没走呢。
侯爷,我来,我来牵。您上马。他一手执了马缰,念及这马上权臣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出于礼数又问了句:这方士案还查吗?
查,从今夜开始。孟汀道,这事交给胡兄,我定然放心。
胡伯雎只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晚上回府,他当即叫人把厅堂里挂着的淡泊明志四个大字换成了谨言慎行。
群青的厢房在安王府后院,听说从前是个储药的地方,因此里边一股子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