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钱穆早已被先帝安放在李鉴这一边。
殿下是怎么得知这些内情的?
这一切发生时,你我远在江陵,全凭许子觅与钱夫子联络,我才能知悉。我要这大豫帝位,他要端王人头,而钱夫子要安隐山林,所求为一。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那你呢,侯爷。李鉴搁下墨块,端王的眼线千千万万,他早晚会知晓我被你藏在府中,你同他之间再无退路。如此,你是向我尽臣子本分,还是要自己黄袍加身?
孟汀在他身后一怔,低低地笑了声。
原来是在计较这些。
殿下向微臣说得有些太多了。帝王心术,先帝难道一点也没教么?
李鉴一哂,投了笔,欺身朝他逼来,猫一样眯眼盯着他看,略带些威压地道:你敢妄议先帝?
孟汀没有躲,垂着眼,只觉身侧灯火将斗室映得有些朦胧,面前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见的未得逞的局促,转瞬又没入他自己不太平稳的气息中。不久他便撑不住了,刚要跪坐回去,便被孟汀向前拉了一把,整个人差点扑到对方身上。
李鉴。他只听孟汀咬着字道,我都给你擦头发了,你还想朝我确认什么吗?
他这就算尽臣子本分了?
李鉴低头看着指间夹着的棋,笑着将其按在棋盘上,也不回应什么。许鹤山也不着急落子,同一旁的管事再交代了几句,再好整以暇地打量棋局。
已经有人陆续上山了,李正德倒也没拦着,似乎是在静观其变。李鉴初来乍到,对于李正德的眼线与爪牙还没有准确的概念,想借机试试他们究竟本事几何,也想摸一把孟汀的底子。
你的人何时能凑出一桌来?
殿下还想等我的人,真是抬举我了。我若是你,就将侯爷收拢牢靠,到时宫禁便是虚设。
在坐上那把椅子前,我不要他出太多力。
殿下是给他什么许诺了吗?雍昌侯机敏谨慎,此番他惠然肯来,我已是十分惊异。许鹤山抓了棋,在掌心磨着,这许诺怕是有些重罢?——你这相思断,我点不破了,先让你扑一次。
李鉴一笑,抬腕落子,道:我叫你接不归。
这是学童的本事吧。李正德敲着棋子,有些心不在焉,郡主学棋有多久了,怎么还在数本王剩几口气?
那也只剩两口气了。林霁华忿忿道,我这一子叫吃,殿下的白子可就接不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