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乘木叶舟?江南树看他,你不能飞?
要神行,就要复神身。孟微之不说自己神力不足,只无奈道,我若在此地显出本相,化形那一刻山岳动摇、百兽惊走不说,还容易引人注目。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如今这样挺好。
我能飞啊。江南树咬着牙道,把那三十锭给我得了,你自己去坐船。
随便。
那药挑子的两个筐都快见底了。不死心的几个人还在里头扒拉,忽然有一人拿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站起来,激动地对孟微之道:这是什么辟邪的法器吗?
这个不卖!孟微之忙把东西拿过来。
另一人挖着鼻孔,从剩下一个筐子里摸出了又一块木头玩意儿。
这俩好像是一对儿啊。方才的黑发大爷皱眉道,不对,好像得拼起来......
没药了,大家都散吧。孟微之说。
他上前去收回两根木头,动作略显急躁。
围着看热闹的人都走了。江南树将钱数罢,侧过身,看着孟微之沉默地将那两根木头分别放在了两个筐里,又把筐的盖子合上。
那是什么?
孟微之的眼光闪烁了一下。
我的一个故人,他说,的遗物。
眼前是刹那的混沌。
天极,无名江畔。他神力几乎散尽,赤金的血液自口中溢出,身上未散的是剖取神魂后留下的剧痛。那新剖出的神魂还在掌中,他低下头,见怀中虚抱的只剩下一段枯枝。
神魂融入,桐木抽芽,又放白花。他看着花开,那细碎花蕾绽放的片刻漫长过数万载,其后,是弥天的寂静。
他捧着那节断枝,在江畔坐了很久。
收钱收累了?
一个粗瓷酒盏被放在孟微之膝边。他停了片刻,拿起了酒盏,抬眼看到江南树在自己身侧坐下。两人面前横着药挑子,其外一条街上行人往来,香火气缭绕,夜里通明的彩灯在湛湛天色间随着风飘摇。
这么一看,感觉像在吴郡。江南树叹道,离开虫岭没多久,却像过了许多年似的。直到瞧见你买药,才觉得熟悉了些。
孟微之仰头饮酒,半晌,道:你离开时,吴郡怎么样了?
一切都正常。江南树笑道,我说要出去云游,把我青玉宗交给大徒弟打理了。这货,估计每天都在领着人同你家老天师的徒子徒孙抢地盘呢。
老天师与我是入凡时的因果。孟微之道,既已知我如今是谁,就不要再提。
他素能饮酒,但这具少年身体似乎受不住,喝了几盏就上头上脸,颊侧漫了一片绯红。江南树在袖子后边偷偷倒盏里的酒,他发觉了,有点不高兴,伸手拿了人家手里的酒盏,自己将剩酒喝干了,把空杯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