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也是林与善的儿子?
白桑榆没否定,我妈还在的时候,她总是很害怕我会变成和林与善一样的人,每天放学以后,她就让我抄经书,背各种经文,她自己也抄,《地藏菩萨本愿经》一万七千多字,她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不吃饭,从早上一直抄到晚上,我就在旁边看着她。那时候我时常会想,我这一辈子,我活着的价值就是为了像她证明我不会成为像林与善那样的人。
哥。顾临川的眼眶湿润起来,阿姨可能只是因为林与善的事受到太大的惊吓,你没必要那样想自己……
她很早就知道林与善杀过人。
烟雾在白桑榆的上方弥漫开来,他的神色镇定,语气也很平静,就像是在讲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普通琐事。
她也想过自己动手杀掉林与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能下得去手。在林与善的事情败露前,她一直表现得很正常,他们就像一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夫妻,直到林与善死后,她才变成后来那样。
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放学我回到家里,她不在,我到处找都没看到她,转到村口那方莲池的时候才发现她在湖里。我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落进去的,也不知道她是自溺,是无意间滑落,还是被什么人推进去的,我甚至不知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掉了。
我只记得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她被水泡得浮肿,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直到很久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应该把她捞上来,她下葬那天,有人过来安慰我,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痛苦,我体会不到那种感情,我只是觉得她就这样离开,也挺好的。
她活得太痛苦了,每天,每时每刻,她的身上都带着痛苦和悔恨的味道,我不明白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只觉得她能解脱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想阿姨会理解你的。
顾临川握着白桑榆的一只手,白桑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已经不在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我现在倒能理解她当初的心情了,我刚知道乐施是林与善的孩子时,我也在想,他会不会做出和林与善一样的事,毕竟他和我一样都流着野兽的血。
他不会的。顾临川想了想,你也不会。如果血脉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善恶,还完全没必要搞教化什么的,只让被确定为‘善’的孩子降生就好了。
白桑榆笑而不语,过了一阵才说,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顾临川轻嗯一声,思绪又飘到那个他很在意的人身上,试探般回答道,那你会恨他吗?
白桑榆知道顾临川在说谁,缓缓朝着空中吐出一口烟,并没有回答。
那你现在还恨他吗?
穿着便衣的青年刑警坐在宁苏的对面,大口扒拉着碗里的热干面,老铺子的风扇不是很好使,转起来的时候带着一阵咯吱咯吱怪声。
宁苏没心思吃东西的,小口喝着杯子里的绿豆冰,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老盯着人家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