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目露忧色:这能成么?
明娓:只要你想好了,能成不能成,咱都给它办成!反正皇后娘娘那边你不必担心,她最是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哪怕是为着太子的幸福,她应当也不会强留你。
明婳闻言,微怔:这话怎么说?
明娓见妹妹一脸懵懂茫然,踌躇片刻,还是决定把那宫廷秘辛与她说了,省得她糊里糊涂,搞不清状况。
你可还记得,当年皇后将太子托付给爹爹阿娘,想让他随我们一同回北庭?
当然记得。明婳点头:若非皇后病重,将殿下急召回去,他没准还是我的竹马呢。
明娓往后看了看,见宫人们都离得远,这才凑到妹妹耳边嘀咕起来。
且说当今皇后李妩,年轻时是永熙帝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但在她和永熙帝即将成婚时,永熙帝被先帝废去太子位,发配去了北庭。
皇后为保全自家,另嫁他人。
谁知三年后永熙帝复起,登上皇位,对已为人妇的未婚妻念念不忘,愣是用了手段拆散夫妻,将皇后夺回身旁。之间经历一番曲折,皇后于郁郁寡欢中诞下儿子裴琏。
听阿娘说,皇后那时病得很重了,精神萎靡,形销骨立,一诞下太子,看都没看一眼,就派人送给太后抚养。皇后之所以将太子托付给爹娘带去北庭,也是觉着她大限将至,才起了托孤的心思。
明婳听罢这往事,整个目瞪口呆:这和阿娘与我说的,完全不一样!
肃王妃告诉明婳的版本是,帝后两情相悦,皇后一开始顾及自己是二嫁之身,方才以沈氏女的身份入宫为贵妃,诞下大皇子。后来被皇帝真情所打动,才以真实身份入宫,正式封后。
阿娘是怕你知道真相,在帝后面前失态,毕竟你脸上一向藏不住事的。
明娓深深看了明婳一眼:而且他们往后都是你的长辈,阿娘也不好和你说他们的私事,你懂吧?
明婳:……好吧。
知女莫若母,她无法反驳。
总之,皇后年轻时吃过强求的苦,定然不愿再见后辈们重蹈覆辙,只要你去与她开口,她定会尽力帮你的。明娓耸耸肩:反正阿娘是这样与我说的。
这么一说,明婳也明白了。
只是再想到帝后恩爱的模样,心里不禁多了一丝别样的滋味。
亏得她之前还当帝后是与自家爹娘一样恩爱的模范夫妻,艳羡不已呢,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番纠葛。
至于自小就被生母冷待的裴琏……
明婳神色微凝:怪不得小时候见到他,就觉得他孤僻冷淡,不爱说话,也不合群,原来……
那时的他,从未得到过母亲的爱。
沉默了好一阵,明婳问:姐姐,你说这些事,殿下知道吗?
明娓想了想,道:虽说这桩宫廷秘辛已被陛下压下,这些年无人敢再议,但太子比咱们年长三岁,又是亲历者,他那样聪明一个人,应当也暗中调查过吧。
反正我觉得他是知道的。
……
明婳再次沉默下来。
恰逢殿内开宴,宫人上前提醒,明娓应了声好,又拍拍妹妹的肩:和离之事,你再好好想想,反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哥哥都站在你这边。
这日夜里,暮色四合,一轮金滟滟的明月高悬天边,清辉遍洒。
千秋殿内灯火通明,各处都摆满了应景的灿耀金菊,殿中还以各色彩菊摆出一个巨大的福字,一派洋洋喜气的佳节氛围。
明婳也在宴上再次见到了裴琏。
今日他着一袭紫蒲色麒麟锦袍,玉质金相,身姿挺拔,端的是清冷矜贵,与昨夜那绯袍披发的风流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甫一入殿,他便引得全场侧目。
众人纷纷起身,抬袖行礼:太子殿下万福。
和小公主坐在一块儿的明婳也站起身,姑嫂俩一道朝来人的方向行礼。
裴琏淡淡说了声免礼,径直走向姑嫂俩。
裴瑶一看到自家兄长那脸色,便觉得不妙,余光又悄悄瞥向自家嫂嫂。
只见上一刻还笑眸弯弯的嫂嫂,这会儿耷拉着眉眼,似有不虞。
这是……吵架了吗?
裴瑶心里好奇,但之前被母后训斥过不许干涉兄嫂之事,她也不好多问。
待裴琏走到两人面前,裴瑶主动招呼:皇兄你来了。
裴琏点头:嗯。
视线落向一身娇俏黄裙的妻子,他薄唇微抿,朝她伸出手:随孤入席。
看着那只修长白净的大手,明婳眼睫轻颤了颤。
迟疑两息,她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并非原谅他,而是殿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吵架归吵架,却不可当众闹笑话。
裴瑶早就知道皇兄一来,定会把皇嫂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