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怕啊,一朝嫁人,竟要与至亲分离这么久。
好了好了,别想这些不开心的。
明娓转移着话题:明日便要进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了,你紧张吗?
明婳摇头:不紧张,我记得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是好人,小时候还给了我们好多糕饼吃呢。
明娓轻笑,捏了捏妹妹残留几分婴儿肥的小脸蛋:你个小馋猫,就记得吃啦。
姐姐别揪,脸都要揪大了!
明明就是吃胖的,如何怪我揪大了。
哼,就是你!
明婳挥着手,姐妹俩嘻嘻哈哈在榻上滚作一团,宛若儿时般无忧无虑。
前厅之内,裴琏喝过一盏茶,便先行告辞。
谢明霁搁下茶盏,起身相送。
子策兄,送到这即可。
行至雕刻螣蛇花纹的影壁处,裴琏停下脚步,清隽脸庞上神色温润:父皇本想今夜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念及你们一路舟车劳顿,遂将宴席安排在明晚,今夜你们好生歇息,明日孤再与你把酒言欢。
谢明霁朝天边拱了下手:陛下费心了。
又笑着看向裴琏:殿下慢走,明日再会。
裴琏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直到那道笔直的苍青色身影上了马车,谢明霁绷着的肩背才放松,黧黑脸庞上的笑意也随之敛起。
身侧长随见状,疑惑:郎君怎么了?
谢明霁摇头:没什么,只是觉着……
十年未见,物是人非。
想到儿时,太子还很亲热地喊他阿狼哥哥,想将他留在长安作伴,现下长大成人,到底是生分了。
唉,没事。
谢明霁回过神:两位娘子现在何处?
长随答道:方才娘子们身边的婢子还来传话,问何时能用晚膳呢。
这两个小馋猫。
谢明霁失笑,提步往里:吩咐厨房,准备摆饭吧。
傍晚时分,日头西斜,暑热稍褪。
明艳的红霞弥漫天穹,仿若给金灿灿的皇城披上一层绮丽的绯色轻纱。
朱轮华盖的马车刚入宫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刘进忠便寻了过来:太子殿下,陛下请您过去。
裴琏掀起锦帘,冷白脸庞无波无澜:知道了。
傍晚的紫宸宫宁静而庄严,年逾四十的永熙帝正坐在暖阁长榻旁批折子。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眼:来了。
裴琏躬身挹礼,儿臣拜见父皇。
这没外人,不必多礼。
身着玄青色常服的永熙帝略抬下颌:来人,看座。
天家父子,一贯是亲近不足,恭敬有余。
裴琏端坐着,背脊笔直,殿外暖橘色的夕阳透过窗牖,一棱一棱地打在他俊美的侧脸上。
虽被暖光笼着,那端正眉眼始终清冷,皎然如月,可望而不可即。
永熙帝心想,这孩子当真是像极了皇后。
恍惚间,裴琏抬眼,不知父皇寻儿臣何事?
永熙帝回神,轻咳一声:没什么,就是问你今日迎亲如何了?
裴琏道:一切顺利。
永熙帝:可见到了谢家兄妹?
裴琏:见到了。
永熙帝挑眉:如何?
看着自家父皇饶有兴致的神情,裴琏薄唇轻抿:父皇指的是哪方面?
呵,别揣着明白跟朕装糊涂。
永熙帝睇着如今已长成男人模样的儿子:今日派你亲自去迎,就是想让你看看朕为你选定的媳妇。现下看到了,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