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风,林榆给鱼儿戴上虎头帽, 两边缝了布片,垂下来能遮住耳朵。衣裳也穿的厚实,里面一层肚兜, 中间薄衫,外面再套一层薄薄的夹袄。
早秋有些冷意, 穿厚一些总不会受风寒。
鱼儿躺在床上,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黏在他阿爹身上。林榆低头跟儿子玩起来, 捏捏小手和小脚。
“谁家崽崽呀, 长的又白又软,让阿爹咬一口好不好?”
林榆张开嘴, 装作要吃娃娃的模样。
小鱼儿一点也不怕,张开没牙的嘴冲他爹爹笑, 口水溢出嘴角, 晶亮亮一串挂在脸上。
“大川, 给鱼儿的口水巾拿来。”
贺尧川翻开衣柜, 他娘给二孙子缝了很多,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衣柜里除了他俩的衣裳,小半都是娃娃的。
贺尧川把口水巾塞在儿子脖子上, 道:“明日去县里,找木匠铺子再做一个柜子,放儿子的衣物被褥那些。”
林榆点头:“小衣裳确实不少。”
他俩把孩子捯饬好,外院客人都来了, 等着看孩子。林榆把鱼儿抱出来,几个阿嬷婶子都凑过来,伸出手逗娃娃。
鱼儿不哭也不闹,谁来都能抱一会儿,叫那些婶子阿嬷喜欢的不行,好几个年轻汉子也来凑热闹。
今天有的是人抱孩子,林榆和孙月华总算乐的清闲。灶屋里有周淑云和杨阿嬷忙活,做饭的事情也无需他们。
酒菜上桌前,周淑云把二孙子的平安锁拿来。
“戴上戴上,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健健康康无灾无难,”周淑云笑着说两句祝福词。
鱼儿被他阿爹抱在怀里,一双眼睛好奇打量,似乎很喜欢平安锁,张嘴咿咿呀呀笑两声,小手伸出去碰。
“看看阿奶送的,喜不喜欢?”林榆低头逗孩子,星星一手拽着锁,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阿爹。
他被陌生人抱了半晌,这会儿一刻都不想离开爹爹,还是他爹怀里呆着踏实。
大哥大嫂也送了,是一只银环,里面还有鱼儿的大名,模样别致好看,鱼儿喜欢的不行。
林榆正要逗逗孩子,手臂忽然一阵湿意,他忍俊不禁:“臭小子,才刚换的尿布,这会儿又尿了,就是见不得你阿爹清闲。”
“交给我来,你去坐着吃饭吧,”贺尧川也哑然失笑,他儿子能吃能拉身体好,可也折腾人。刚出生那会儿,他碰都不敢碰一下,就怕碰坏了。这会儿都能上手换尿布,比林榆伺候的还要娴熟。
林榆把儿子送出去:“换完交给杨阿嬷,让哄着午后睡会儿。”
满月这日最清闲,林榆几乎没抱过孩子。
秋日雾蒙蒙的,今天贺尧川照旧去县里送鸡蛋,林榆和君哥儿他们约好上山摘果子,秋日的柿子熟了,石榴也红彤彤一个。
孩子有杨阿嬷照看,饿了有阿嫂帮忙喂奶,他无需太操心。
杨阿嬷在家里做满三个月,办事自然是勤恳踏实,连鱼儿都很喜欢他,不忙的时候也会帮忙照顾团团,家里的活轻松不少。
贺尧川做主,让杨阿嬷留下当长工。工钱照旧三百文,吃住都在家中,平时就给林榆带孩子,给娃娃洗衣裳洗尿布,得闲了也帮大嫂看着团团,算不上多累人的活。
林榆点点头同意留下杨阿嬷,也是手头宽裕的缘故。鸡场生意日渐红火,发送出去的小纸单有效果,现在买野鸡蛋的散户需求量很大,上一月收回八两银子,都是卖鸡蛋的钱,付工钱绰绰有余了。
林榆悄悄的出门,没敢让儿子看见。
鱼儿是个黏人的小汉子,只要发现他离了视线,眼睛一红就是哭,林榆就脱不开身了。等他走了,臭小子再哭都没用,只能老老实实被杨阿嬷抱着哄。
提了篮子往西山去,这一片柿子林和石榴林子都是大堂叔家的,一家人除了种庄稼,平日也卖果子补贴。石榴和柿子都熟了,这会儿全家人都钻在林子里摘果。
林榆帮大堂叔他们干活,提一篮子石榴柿子当报酬。枝头的石榴红透了,他站在树下用杆子一戳,咚的一声落下。
君哥儿拿篮子接。
“你猜我昨天在村口碰见谁了?”君哥儿摘果子无趣,忽然灵光一现,卖关子似的问林榆。
林榆猜不出来,他忙着呢。大川清早说想吃石榴和柿饼,他才来的。把篮子晒满,晒的柿饼够大川吃好长一段时间。
见他摇头,君哥儿快步绕到他面前,低声道:“贺长顺。”
“是他?”林榆手里停下,忘了给大川摘柿子的事,坐在林地上吃瓜,薄薄的柿皮轻轻撕开,露出软糯香甜的柿子肉,吸进嘴里一口就能喝进肚子,满嘴都是香甜的味道。